风吹过林间,树下低矮灌木丛,一连串滴落叶面的黑色粘稠物干涸已久,随着血滴落的方向往下看去,便是黑沉沉望不到边际的无间异境。
经受不住诱惑的人被困在这里,释放天性恶得彻底。形似大雨将落般阴郁,这片地狱黑云低垂,狂风吹不走此间阴霾,野鬼追逐,无衣蔽体,听不懂人言劝诫,只管嘶吼如兽。
假若,死后都是这般模样,谁会当,你曾是个人?
来往此地听得最多就是谗言蛊惑留下,这异境,在遂这里,是连“荒野”二字都不配被提起。
吹刷灵魂殆尽的风狂势,丰茂野草悉数往一边倒,腰杆柔韧,弯曲压得极低。
进入无间需经过的荒野,一个浑身是血,蓬头垢面的女人跌跌撞撞手脚并用半爬半走向前进。
风从侧面来,几回险些将她吹倒,踉跄几步站稳后,她又继续用手扒开半人高挡住去路的野草、芦苇杆,偏偏倒倒走过的地方,大致几步远便留下几滴新鲜,仍在冒黑气的黑红血液,手抓上草杆,留下黑色污迹。
这里被贪婪侵占,被拉入黑暗见不得光的东西悄悄躲在时浓时淡的黑雾之后,他们看不见外来物,不过,却能见着红色,属于鲜血,象征繁穠美丽的红色。
半透明幽绿的灵体望着女人阴恻恻笑,低沉沙哑的嘀咕,从语气里便能知不怀好意。
“嘿嘿,她是谁啊,怎么躲这里来了?”
“无间引者长这个样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有灵体讥笑,“你们真傻,这个破烂样,怎么可能是无间引者。”
恶是天性,死了变成这个样子,也不忘欺软怕硬,一听闻无间引者可不是这个样子,飘荡的灵体开始骚乱,激动起来。
“我们去弄死她吧。”
“她怎么浑身是血。”
“弄死她我能去往生吗?”
安静了一瞬,便是尖利到险些失声的声音,灵体们争先恐后朝女人奔来,风簌簌刮得浑身如经受酷刑钉耙子挠那般疼,可依旧阻挡不了他们向女人跑去的脚步。
天知道日复一日望着自己的灵体一点一点变淡,无时无刻不被强劲阴风吹刷有多疼!!
……
形似沙尘的阴沉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某一处围拢。
这里没有东南西北,还可能凭空幻化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场景,迷惑误入此地的客人。
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女人脚下一步踩空,整个人一下扑倒地上,脸趴在土里一动不动,没有起来的动静。
见状,在女人附近游荡的游魂野鬼围了过来,拉女人当替死鬼,换它们其中一个去往生。
只要禁受不作蛊惑困在这里,白送上门一个亡魂,这种机会少有,再之,只要一个名额,所以,同类之间的厮杀开始,待快靠近女人时,灵体只剩下一半。
荒野风呼呼扯响耳边,却似静悄悄,一双脚踩碎横铺地面的枯草,穿过黑雾,漫步走向女人。
也不知来者是什么身份,在女人身边游荡的灵体悉数退入阴晦之中。
短暂失去知觉一会儿,女人动了动手指,极为费力爬起来,可刚支起上半身,正准备转头往身后看,一双脚就停在了她面前。
“这异境没有尽头,你能跑哪里去,怎么跑得出去?”
女人抬起头,凌乱发丝遮挡下,是一张苍老的脸,在这片荒野逃亡的人,正是王一秀,是遂追回无间的亡魂王一秀。
从低处往上看去,野蛮生长的荒草将男人身材映衬得高大,天空黑云密布,男人低头看着王一秀,刚好避开光线,致使整个上半身几乎陷入一片昏暗,无法看清他的脸。
女人闷咳了两声,虚弱道:“笑话,既然有入口,那便有出口,照你这样说,无间这些死东西是怎么来往人间的?”
“那,你得去问开拓这片地狱的天神了。”
虽是地狱,可创建初心却是怜悯,站在最高处的人,怜悯说身受苦难折磨的人间。
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反正在传闻中,一提起便是千万年前开头。
那时,人间灾祸横行,死去的亡魂没有去处便在人间飘荡,同时,那些不甘怨气也没有去处。
这些怨气堆积,亡魂不甘,渐渐影响了活人的生活,使人世间陷入一片黑暗无光。
第一任天神见着这般乱像,死去的亡魂凄苦,活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没有解脱之日,心生怜悯,便把这片混沌异境撕开一个缺口,把纠集恶鬼为祸的鬼王一干打入此地,又取定魂珠,制天命卷,创万物轮盘开轮回之境,并命鬼王,若人间不到安宁之日,亡魂仍游荡,那他们便永生不得出。
如此,无间初起。
“嘿嘿,天神?他妈早死几千万年,连灰都没有,你倒是还尊敬着他。”
“我等只是凡人,自然没你那般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随即,男人话锋一转,便从冷笑变为奚落,“骁左使平日里可是简傲绝俗,凡俗花草压根不配入你眼。一张脸迷得无数男人七荤八素,心甘情愿跪伏于你石榴裙之下。鄙人今日有幸,得见骁左使落魄模样,也算是一生独一份的殊荣……只是,骁左使,你莫不是将平日你勾引男人的法子用在了镇守迷踪山的神兽上,才导致任务失败,引起无间警戒,还落得如今这幅模样?”
其它都不重要,王一秀死就死,不外乎就是无间少一魂,世上少一人,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骁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