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遂穿着草莓睡衣同张宣仪在空荡荡的别墅转悠。他说,这以后就是她的家,现在得熟悉一下环境才是。
听这话时,遂只是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人声嘈闹的客厅,但她心里在想——
就这几堵夯土加青砖切起来的房子,她闭眼都能不留影儿从西到东穿个透……对的,就是穿。
鬼能飘。
能飘谁还用走路!
但这回,为迁就张宣仪,遂不飘了,选择低调点,踏实做鬼。
张大少爷大别墅的走廊里,一人一鬼牵手漫步。
遂不时好奇看着周围,暗自猜测比说出来的话多。
说张宣仪有钱吧,这别墅位于郊外,看着也有些年头了,边上一棵大树繁茂,横枝挡住了门,没有富丽堂皇,只有岁月苍寂。
曦如晨空,静树黄昏。
遂松开张宣仪的手,走到另一边牵住了他的手,她身侧,是透进光亮的玻璃铁窗,有风吹进来,吊在铁窗上的蜘蛛絮荡了荡。
遂摸了一下长在窗台内侧的青苔,望着指尖黑绿,她纳闷,“你为什么要买这么老的房子?”
这种房子,后面挨小树林一侧阴森森,不时还有乌鸦驻足瞎叫,这一切自然天成,怪适合养鬼的。
……
鬼?
遂诧异,她自己不就是鬼吗。
莫非,早有预谋?
遂以为自己早被人盯上当媳妇,张宣仪的理由却很简单,“便宜,二手的,几百平米外加小树林草坪,多划算。”
话刚说完,遂与张宣仪身边一房间的窗户发出推动的响声,同一时间,黑雾重新笼罩在遂脸上。
有人问,“多少钱嘛,我也预备去买栋。”
话音将将落下,黑洞洞的窗口,清东明子忽然探出了头来,紧接着,又是清风探出了头,最后一个是胡六安。
一个接一个,遂都怀疑他仨屁股后面是不是按了弹簧。
三老兄一齐偏头看着遂与张宣仪走近,遂隔老远便用红伞挨个敲了他们的头,“你们在这里干嘛?”
清东明子偏头可爱笑,“你猜?”
遂走到窗边垫脚看了一眼,“黑漆漆的……“”
想不出在这么黑的地方能搞什么事儿,遂狐疑,“你们……在这聊天?”
若是如此,三位老兄的爱好还挺别致的,可惜不是,他们是挺别致的,不过是不要脸的别致。
“布置我的房间。”
这不要脸的话是清东明子说的。
遂男朋友的家,清东明子说要来住,没主人带领,便自己个跑来布置房间。
不止不要脸,这还是对遂未来女主人身份的挑衅,当家主母面前,岂容小妖精狐媚放荡。
于是,下一瞬忽然出现一只手,按上清东明子的脸把他头推了进去,同一时间,另一只手又拉过窗扇,准备合上,在窗扇拍来时,另两颗头见势也赶忙缩了回去。
向来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争辩,动作随意优雅做完这些后,遂拉着张宣仪就走。
窗户再次被打开,清东明子探出头来,依次便是清风与胡六安。
打开窗没见着遂与张宣仪的身影,清东明子蹦出半个身子悬挂在窗台上,够眼望着遂与张宣仪的背影,他大喊,“嘿,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说话说半截就跑了!回来!妹夫你还没告诉我这房子多少钱呢!”
遂扯着张宣仪又慢悠悠走了回来,对上清东明子希翼的目光,开口即讥讽:“明子你有钱有势,六界都吃得开,又是东江区扛把子,想买什么买不到。”
就是捧着你,把你捧上天,飘在富贵云烟中,不敢脚踏地。
这是人世阴险套路,在办差事的途中,这待人处事的方式被遂不经意学了来,并经常用在了清东明子身上。
可清东明子了解遂的性子,他知道从她嘴里出来的好话得当成坏话听,坏话得当成警告听,总而言之,就是从遂嘴巴里说出来的没有好话。
清东明子恶狠狠警告遂,还有一个不在场的重要人物,“遂我告诉你,等有一天我富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和陆半斤!”
遂,“随意。”
面对挑衅,她说你随意,对于敌人来说,这是多傲慢无礼的态度。
哼了一声,清东明子选择大气量不计较……实则,是怂了不敢计较。
遂扯了扯张宣仪的衣袖,“你以后少跟他说话,免得带上他异想天开的疯病。”
这话是当着清东明子的面说的,自然而然引来了他不满,“你这鬼丫头懂‘异想天开’是什么意思吗?”
张宣仪笑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回应,很友好的避免对清东明子再次造成伤害。
这回换成张宣仪拉着遂离开,离开时,遂冷冷瞥了清东明子一眼,她不止会说异想天开,还会……
“痴人说梦,一钱太守。”
见张宣仪一直笑眯眯望着遂,他赶忙转开话题,掩饰自己的弱势,“妹夫,你还没告诉我这房子多少钱?”
“不贵……”
这种怪话慰籍心的,清东明子点头,心想着只要不贵就好。
紧接着,张宣仪微笑,轻吐出五个字,“就千把万而已。”
不贵,就千把万而已。
真正伤人的是千把万之后的“而已”两字。
于是,遂听到清东明子扯出一声儿惊呼,“而已!!”
说完,他对遂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把窗关了回去。
富是命,穷也是命。
别了清东明子之后,遂与张宣仪依旧牵手在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