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酒,只是对新鲜的东西感兴趣,长途跋涉而来,若不能一尝所愿,心里会带有遗憾。”
“人生事不可能事事圆满,留有遗憾,才是常态。”
“南陵王生平可有憾事?”
“多不胜数。”
一席酒宴,酒醉方酣才结束。
回到乾德殿,风墨晗直接在龙床上趴下了。
累人。
太累人了。
尤其是要面对一个跟皇叔气场不相上下的人,那种感觉,就好像同时面对两个皇叔一样。
风墨晗有点生无可恋。
“皇叔,那个段廷是个极难缠的人物。”
“你怎知道?”风青柏坐在窗前,迎着晚风醒酒。
因为你很难缠,风墨晗自然不敢说自己把皇叔代入段廷了,“你看他,坐在轮椅上,都还能让跟随一道来的文武大臣恭恭敬敬,可见在北仓,是个惹不得的人物。尤其脸上时时挂着笑,忒假,皮笑肉不笑的。”
“多学学,日后你能做到他那般,整个朝堂就尽在你掌握了。”
“……”那得遥遥无期,“皇叔,我看你们两个在席间聊得不错的样子,他都跟你聊了什么?”
风青柏不语,抬头看夜空星子。
脑海中浮出他的小姑娘,在柳家大院开怀畅笑的模样。
那方平静,他会尽力去维持。
此时驿站一间房间里,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亦同样凭窗观星。
“王爷,您说南陵王会应允我们前往杏花村么?那人心思沉得很,叫人捉摸不透。”
“允不允又如何,我想去哪里,还需要经过别人同意么?”男子笑笑,淡道。
“听闻南陵王对杏花村护得极紧,王爷想要成行,只怕未必能顺利。”
“是啊。拦路虎太难缠,怎么办呢。”状似苦恼的揉揉眉角,男子眼里却不带一丝苦意。
南陵王,风青柏。
确实闻名不如一见。
扭头看看房中环境,布置得不错,迎接他国来使的地方,自然不能寒碜了,只是,好像总少了点什么。
拍拍轮椅扶手,“走,去南陵王府。”
“王爷?”
“嗯?”侧眸,扫向宫婢,“紫风,你今日话特别多。”
名唤紫风的宫婢立即低了头,不敢再言语,转而推起轮椅往外走。
主子性情好,但是出口的话,从来不容他人置喙。
风青柏踩着星月回府,进得府中,就看到了把他南陵王府当成自己家的人。
转着轮椅在大厅里到处走,这里看看,那里翻翻。
可真是稀客。
走进大厅,唤了小厮上茶,风青柏在椅子上坐下来,也不拘着男子巡视,“有哪里布置不妥当的,廷王可以提提意见。”
男子回头,笑着扬眉,“南陵王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已经在了,何必问。”他想说,自然那会说,不想说,问有何用。
段廷畅笑,“我喜欢你这性子,不像别人似的,在耳边嗡嗡嗡问一大堆,好烦。”
“看来廷王有闯入别人家的嗜好,否则,也惹不出那许多烦来。”
“我只是对很多东西好奇。”
“现在,好奇满足了吗?”
段廷转着轮椅,朝风青柏靠近,撑腮看他,“没有,对东西不好奇了,对你这个人反而更好奇。”
“你有断袖之癖?抱歉,本王没有。”
段廷脸不可见的抽了一下,退开,“要是别人敢对我说这句话,已经人头落地。”
“很庆幸,本王脑袋还长在脖子上。”
看了风青柏片刻,段廷微微伏下身,拍着轮椅扶手笑,“驿站房间我不喜欢,今晚,我住在南陵王府,南陵王可能保证我的安全?”
“来人,备客房,带贵客入住。”吩咐了府中下人,风青柏起身,朝段廷点了点头,“廷王请自便。”
“多谢。”身后,传来男子轻轻一句。
风青柏头也没回。
是夜,南陵王府有刺客试图潜入,被拦在王府密不透风的防护之外。
打斗声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客院里的人,睡得很香,听到动静的时候只撩了下眼皮子,复又沉沉睡去。
魏紫来报的时候,风青柏正在书房里给他的小姑娘写家书。
“主子,刺客的武功路数跟以往不一样,不是同一拨人马。”
风青柏头都没抬,“是冲着段廷来的。他住在王府的这几日,加强王府防卫。”
“主子的意思是,他特意来王府寻求庇护?”
“北仓皇室的争斗不比南陵平静,一个不良于行又惊才绝艳,深得北仓皇看重的人,想他死的人多的是。”
“如此,主子岂非卷入北仓皇室斗争?”魏紫皱眉,主子身上的事情本就多得数不清,再跟段廷有什么牵扯,岂非给自己找事么。
“刺客袭击南陵王府,王府正当防卫,跟皇室争斗有何关系?本王对那些一无所知。”
“……”魏紫抽着嘴角退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客院里的人推着轮椅,精神饱满的出来,看到风青柏的时候,还伸了个懒腰。
“王爷这是上早朝?”
“不,下早朝。”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抱歉,昨晚睡得香沉,不知醒。”
“无妨,你能睡好的日子不多。”
段廷揉着额角,“王爷,你身上有刺啊,说话句句扎人。”
“廷王都将我南陵王府当成免费保镖了,我还不能扎一扎?就当你付的报酬。”风青柏淡声,跟男子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