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女没有反应,康夫人在旁边坐下来,语重心长。
“瑜儿,你今年十七了,已经是大姑娘了,在香山县这个年纪还没嫁人的只有你一个。以往给你挑选的人你一个看不上,不是嫌这不好就是嫌那不好,爹娘惯着你,可也不能任由你蹉跎成老姑娘,女子跟男子不一样,男子年纪大些更成熟反而吃香,可女子年纪大了,就不值钱了。你若是有那个心思,娘亲就去柳家探探口风。”
“娘?!”康子瑜立即抬起头,睁着哭得红肿的眼睛,惊讶看着妇人。
“知女莫若母,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为娘?”康夫人笑道,看女儿这样子,她所估不差,“以你心高气傲的性子,若是对柳家二小子没想法,你会有事没事往那跑?”
没想法,会急着给李君月寻摸夫家?不就怕被人抢了先机么。
李君月,李家姑娘,人已经去了,康夫人也无谓再在女儿面前提起,免得碰了她心里的疙瘩。
康子瑜抬起下巴,硬声道,“柳知秋就是个泥腿子,我才看不上他!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多过分?说不让我去柳家大院!一个地里头刨食的,他拽什么拽!”
话是硬气,眼神却微微闪烁。
“你若一直这么端着,等好夫婿被人抢了,就只能自个后悔了,姑娘家,该软和的时候还是得软一些,嫁了人以后你最大依靠就夫君,需得把人拢在你身边,那你才是赢家。”
康子瑜不吱声。
“如今柳家今非昔比,柳玉笙跟南陵王已经定亲,柳家已算是皇亲国戚了,你只当柳知秋是泥腿子,殊不知有多少贵家千金在打他的主意。你莫以为你是官家千金有多高贵,这门亲事若是成,我们康家都是高攀了。人家可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你自个好好想想吧。”说罢康夫人就起身准备离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家的亲事自当听从父母,瑜儿一切听娘的。”
身后响起略显急切的话语,康夫人缓缓笑开来。
以柳家家风,女儿若是嫁过去,柳家二小子定然不会薄待她。
女儿能获得幸福,攀着柳家的关系,老爷日后在仕途上必然也能更加顺畅。
算得两全其美了。
此时的杏花村,又是一片喜气洋洋。
下晌午的时间,村民们大多已经从地头放工回来,酒坊里的工人也下工了。
村口古槐树下锣声频响,村民们把古树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时爆发出兴奋高喊。
柳二一家三口也在,夫妇俩满面笑容,柳知秋嘴里叼着根草杆子蹲在一旁,跟村里人凑热闹。
下坡村大华站在古树脚下,一手提着个锣,时不时敲一下,满脸通红,扯嗓子扯出来的。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啊,都是哥们特地在镇上茶楼接收的风声!而且,从大红嘴里得到认证,绝对真实!咱两村福娃娃跟当朝摄政王,也就是南陵王,已经在京城定亲了!”
村民们不少朝天翻了白眼,“大华你要不要脸,福娃娃是咱村的,什么时候成两个村的?”
大华啧了声,“我说你能不能听重点?重点是咱福娃娃定亲了!跟摄政王!这个名头一晾出去,以后谁还敢欺咱?”
话里话外,还是咱福娃娃,合着就是他们下坡村也有份。
杏花村人哭笑不得,惯了下坡村人厚脸皮,也不跟他争这个,“我说你们搞这么一大出,到底是来放消息的还是来显摆的?”
“什么放消息显摆的,除了跟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当然还有别的话说!”一下敲锣,手执棍子指点江山,“从今儿起,咱干活的酒坊,背后就是大官撑腰了!以后都得警醒点,万不能犯错,一犯错,那就不是两个村子的事了,上升到国事!国事知道吧?犯错就是要咔嚓——掉脑袋的事儿!到时候可别怪咱没事先提醒啊!”
“还提醒咱,要说幺蛾子出得多的,谁赶得上你们下坡村?”村民笑骂,“不过还真是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功夫,喜事一桩接一桩。柳二,杜鹃,知秋,你们家算是三喜临门了啊,囡囡定亲了,知夏成亲了,听说再过几个月柳老哥跟老嫂子就能升格当曾祖父祖母了,都是好事!”
柳二笑道,“确实都是好事,等我爹娘他们回来,给大家整顿好的,三喜临门肯定得好好庆祝庆祝!”
“行,那我们等着!到时候席面整好点,听说钱小东家酒楼里有不少招牌菜,咱只听过没吃过,让他给弄点过来,咱也饱饱口福!”
“二林,二林,咱两村现在可是一家人了,好吃的别忘了叫上咱,不能那啥……厚此薄彼啊!”大华急了,立即把锣声敲得咣咣响。
“我不叫你就不来了?”
“那哪能,你就是不叫我也来,你且看着,到时候你不多整个十来桌的,包管坐不下人!”
“合着你们还要整村光临啊!”
“哈哈哈哈!”
古槐树下的笑闹直到夕阳西沉方才落幕,村民们一一散去。
回到柳家大院,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柳二立即叹气了,“也不知道爹娘啥时候回来,还有大哥大嫂,不会真等玉筝过了月子才回来吧?”
“玉筝没有娘家,第一次托肚子,肯定没经验,旁边没人看着不行,这是咱柳家第一个曾孙辈,爹娘跟大哥大嫂肯定着紧些。”杜鹃边往灶房忙活边开解道。
自家男人别看活着半把年纪了,有时候也跟孩子似的,喜欢近爹娘,喜欢热闹,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