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柏一点不领情。
少女脸色太难看了,他能确定笙笙以前应该是从未见过柳太妃的,可是她此刻的神色,却又让他觉得明显有问题。
那个问题还一定跟柳太妃有关!
“笙笙?”
“我没事。”用力扣住男子的手,指骨泛白,柳玉笙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脑海里那张狰狞的脸挥去。
不同时空为何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人她不知道,但是眼下不是她深想的时候。
这里是皇宫。
而亭子里坐着的,就是风青柏的对手,她不能因为自己把事情弄得更糟。
松开男子的手,柳玉笙上前两步福礼,“小女柳玉笙,见过太妃娘娘。小女自幼身居乡野,头一次见到娘娘这般尊贵的人物,一时被吓着了,还请娘娘莫怪。”
“原来如此。”柳太妃看着柳玉笙,眼底意味不明,刚才她瞧得一清二楚,南陵王几乎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维护意味分明。
以风青柏为人,竟然还会有冲动到不管不顾的时候,足见他对此女的重视。
“柳玉笙,柳氏女,你就是皇上近日新册封的县主?”脸上挂着笑意,柳太妃的话却颇为犀利,“你是头一回到皇宫来,看来不太懂皇宫的规矩,在这里见了贵人,是要行全礼的。”
全礼,即跪礼。
风青柏跟风墨晗几乎同时冷下脸来。
没等他们开口,柳玉笙便含笑道,“确是小女不懂规矩了。因着此前接圣旨的时候,皇上曾有言小女不必行跪礼。所以刚才小女也是犹豫了一番的,不跪皇上,却跪了柳太妃,小女恐传出去会被人说太妃的闲话,毕竟后宫之中,无人尊贵得过皇上。是以,小女才会失礼。若柳太妃觉得小女僭越,小女可重新行礼。”
柳太妃笑脸慢慢淡了下来,沉沉凝着柳玉笙。
她若强要她跪拜,那岂不是等同告诉别人,她觉得自己比皇上更尊贵?
这种流言要是传了出去,整个柳家都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如今她联合多方才能勉强跟南陵王权势抗衡,朝中想看着她倒霉的人不计其数,她岂能亲手将把柄送到那些人手上!
柳氏女,柳玉笙,可真不能小瞧!
“太妃在后宫地位尊崇,每日里有无数人同太妃行礼,应该不缺如意县主这一跪。”风青柏从后上来,牵着少女的手往亭中坐下,抬眸,“太妃说,可是?”
眸光淡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与男子对视片刻,柳太妃移开了目光,笑道,“看你们一个两个紧张的,纷纷护着如意县主,本宫不过随口一句玩笑,你们还都当真了。”
“朕就说太妃娘娘平素里慈和大度,怎会计较这些小事,原来只是开玩笑,他人没吓着,倒是把朕给吓了一跳。”风墨晗也坐了下来,以玩笑口吻打圆场。
他们跟柳太妃之间彼此心知肚明,双方是什么关系。
但是在没有完全把握击败对方之前,明面上绝对不能撕破脸。
“看皇上这话说得,既知本宫性情,怎的还能被吓着?怎么说本宫也是你太姨母,任何时候,都只会帮着你护着你。”
“太妃娘娘教训得是,是朕大惊小怪了。”
僵凝气氛,在虚伪的客套中看似缓和。
柳太妃视线又回到柳玉笙跟风青柏身上。
“刚才本宫听王爷唤如意县主为笙笙?”
风青柏勾唇,眸意深幽,“确是笙笙。”
“没想到王爷也会对女子这般亲近,叫本宫颇为惊讶。看你们两人之间,像是已经相识很久似的。”
“挺久。”
视线再次停留在柳玉笙脸上,柳太妃摇头笑道,“本宫原曾以为,王爷许会跟傅姑娘走到一起,傅姑娘对王爷有救命之恩,又陪伴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若在一起也算水到渠成。加之她原本身份并不低,虽然父亲这边只是一介商户,母族那边却也曾显赫一时,不至于辱没了王爷。谁料想,王爷最后会情衷如意县主。”
“恩情是恩情,不能混为一谈。并非谁救过本王,本王就要同谁在一起来报答。傅玉筝她帮过本王,本王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给她一个栖身之地,早已扯平。”对于情衷一词,风青柏毫不否认,同时略带讽刺反击,“至于身份高低,是否辱没,对本王来说更是无稽之谈。本王身份已经够高了,用不着再寻个人来锦上添花。”
“王爷待人待事清明,确实如此,恩情跟感情不能混为一谈哪。”柳太妃点头,随即抬手轻按额角,“本宫坐了许久,也该回寝殿了,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玩耍。”
“太妃慢走。”
同三人各自点头致意,柳太妃离了凉亭。
转身之际,脸上笑意骤失,眼神冰冷。
回到清宁宫即把殿内东西摔了一地,最后跌坐在软榻上剧烈喘气。
风青柏!
好一个风青柏!
九年前,他尚且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然将她耍弄在鼓掌之中!
笙笙。
筝筝。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枉她整整当了九年的傻子!背地里却毫不知情,尚沾沾自喜!
人家根本就是借用一场昏迷混淆视听,把真正想要保护的人护得密不透风!
她把傅玉筝送上门的时候,风青柏指不定就在背后暗暗嘲笑着她的愚蠢!
柳太妃一手狠狠扣住软榻扶手,尖利护指在木质表面上留下深深划痕,再看御花园方向时,眼神阴狠毒戾!
御花园这边,柳太妃一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