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处境那么复杂,那你这次回来是干嘛来了?”柳大明显仍不太信任。
这小子从小就粘他家囡囡,这次回来还共处一辆马车。
他不能轻易相信。
“这次跟笙笙在徐州偶遇,实在想念杏花村,想着回来探望一下长辈,”顿了下,“还有,也想笙笙能给我侄儿诊诊病。”
“没有其他?”
风青柏捻了下手指,视线从柳玉笙脸上划过,小姑娘睫毛都颤了,“暂时没有。”
一家子除了柳大,视线齐齐投放到风青柏旁边安静乖巧的少年身上,“这就是你侄儿?”
风墨晗神情一整,露出最能讨好人的笑容,“太姥,太姥爷,叔公,叔婆,知秋叔叔,我叫莫风!在徐州听柳姨提起你们,我就想来看你们了!现在一见,你们比我想的还要好!”
“哟,还是个嘴甜的。”柳老婆子笑开来,这娃儿比阿修小时候还要讨喜。
风墨晗立即打蛇随棍上,“都是我小叔教的好!”
他一定要好好讨好这家人,这关系到他回宫以后能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能不能在小叔手里活得更久!
小叔不是不让自己讨好他么?他曲线救国!
有了风墨晗舌灿莲花,堂屋的气氛一下融洽起来。
风青柏在旁微微眯眼,他从未教过风墨晗如此世故圆滑,如此多的心眼,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炼成的?
灶房里的饭菜已经有些凉了。
陈秀兰跟杜鹃一道把菜翻热了一遍,各人入座用膳。
一一从堂屋走出来,经过魏红的时候个个目不斜视,当她不存在般,没有一个人招呼她一声。
魏红眼睁睁看着同站在门口的魏紫魏白都被拉到了膳桌上,就剩她一个人在原地迎风含泪。
灶房里飘来菜香阵阵,魏红百爪挠心。
柳家的饭菜是真好吃啊!要是平时,她就厚着脸皮蹭上去。
可是现在她不敢,主子在!
卧底潜伏的事情也不是她做主的,她就是个小喽啰,听命行事而已!为什么连罪魁祸首都受到热情对待,独独把她落下了?
等了会,确定没人会来叫她,魏红逗留片刻,苦哈哈溜到屋外菜地,拔了个白萝卜洗净生啃。
总不能不吃吧?没有饭,有个萝卜也是好的。
水灵灵,脆生生,甜滋滋,柳家种的萝卜都是极品。
边啃边含泪,这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前几年家里翻盖了房子,明天让知秋带你四处转转,晚上就在二进院里住下吧,正好多了一个院子,够你们住下的。”饭间,柳老爷子做下安排。
“好。”风青柏点头,视线再次飘向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没看他,低头用膳,安静得很,只嘴角,悄悄翘起。
风青柏回来的冲击太大,家里人需要点时间缓缓,柳玉笙便一直保持安静。
且老爹在旁紧盯的眼神,她一早察觉了,哪里敢造次。
真要被老爹察觉出什么来,风青柏一行也别想在家住了。
“既然回来了,这几天去祭拜一下你娘吧,这么多年,也让她看看你现在过得如何,安安心。”柳老婆子道,“明儿我给你准备些祭拜用的东西,家里香烛纸钱什么的也都还有,一块给你备上。”
风青柏微顿,眼神划过黯色,“好。”
这个信息量大,风墨晗虽然没有开口说话,耳朵一直竖得高高的,听到这里,眼睛滴溜溜转。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皇叔流落宫外那段时日,明显跟柳家感情更加深厚,尤其柳家竟然还跟皇叔娘亲有渊源,这份情谊远不是筝姨能比的。
若是柳姨日后去了京城,筝姨那边,可弃了。
而且,筝姨在皇叔身边呆了那么多年,皇叔对她的定义始终只是一个侍女,未曾有任何亲近熟稔举动,只这一点,柳姨就稳赢。
魏紫跟魏白,全程没有发出过半点声音,安安静静用膳,除了吃得香之外,不曾流露任何情绪。
把隐卫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隐形人。
饭后,跟着柳知秋把二进院子逛了一遍,返回到自己院落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铺上了干净被褥,带来的衣物等细软也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房间的柜子里。
风青柏踱步,在屋子里慢慢走了一圈,眼底氤氲着浅浅暖意。
哪怕他时隔九年再回来,只简单说明了当初离开的原因,柳家人还是轻易接纳了他。
没有多问,没有多加为难。
跟从前一样。
只要他说了,他们就相信。
他们心里,始终有他一席位置。
在这里,有家的味道。
推开窗户,天上的一轮弯月,倾泄着温柔的光芒。
在京城,在皇宫,他也经常这样站在窗边望月。
那时候,月光是清冷的,每一缕月光都透着寂寥。
而这里的月光,是暖的。
这个家重新建的时候他不在,可是再回来,他却没有一点陌生感。
不止是因为柳家人,更因为,这里有她。
“吾心归处,是吾家。”轻轻念出这句,突然很想很想他的小姑娘。
心思一动,人影即消失在窗边不见。
此时柳家大院里正热闹。
聚集了一帮乡邻,在院子里沐浴月色说说笑笑,气氛热烈。
柳玉笙坐在爷奶身边,说着自己在徐州的见闻与趣事,时不时引出一阵轻呼。
村子里的人,去过大州城的寥寥无几,便跟听故事一般津津有味。
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