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漫天星月,听着男子对那个身份的憧憬,凤弈微笑,脑海中不自觉就浮出男子威严的模样。
身着龙袍,不怒自威,在孩子面前不苟言笑,将严父的形象发挥得十足十。
虽然年轻,却举手投足都是帝王的气息。
一点都不违和。
但是,若将脑海中那个人跟在南陵王夫妇面前那个人重合的话,又会觉着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凤弈失笑出声。
“在想什么?”男子侧眸。
“在想,生而为人,每一天都是在学习成长。”凤弈找了个听来很正经的说辞。
“不对,你刚才是在笑话朕。”
“皇上,看破不说破。”
四目相对,笑声溢出两人口中。
靠近山脉的营地,夜半更深露重,从山林里吹来的山风打在脸上,带着春寒料峭。
对饮的两人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回帐篷歇息。
氛围太轻松了,于两个常年负重前行的人来,这种轻松让人流连。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被人发现,你要怎么办?”风墨晗问。
凤弈笑笑,“若有一天被人发现了,我以死谢罪。”
无论如何,她都会把皇兄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尽最大能力不让他受自己连累。
她说得云淡风轻,风墨晗听着也泰然自若。
“若真有那么一天,可以来找朕,既然朕认了你这个朋友,朕保你。”他看向她,认真道。
凤弈回视,将男子此刻表情深深隽刻在眼里,扬唇,“好。”
顿了下,笑容扩大,“你眉毛结霜了。”
“嗤,你的早就结了,朕没说而已,免得你不自在。”
“皇上不知道,我脸皮其实挺厚的。”
风墨晗挑了下眉毛,“那下次朕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有话尽管说。”
惹得风墨晗暗地龇牙。这脾性,怎么就那么对他胃口?干脆,利落,不扭捏,跟皇婶一样。
“走吧,白眉王子,回去歇了。”顶着露汽抵冷,他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凤弈到底是女子。
皇婶说女子不经寒。
两人的篷子相距不远,分道扬镳之际,风墨晗回头多问了句,“你这么晚跑出来,特地来陪朕喝酒的?”
凤弈笑道,“无意看到皇上独饮,背影挺孤独的,所以我就来了。”
说罢掀开帘子进了自己帐篷。
凝着还在半空轻微晃动的帘子,风墨晗眸色渐渐深暗,眸光闪烁,似湖波泛开一圈圈涟漪。
翌日,左旋被带到营地。
知道左旋的身份,这件事情凤月王没有插手,而是退出,把处置的权利完完全全交给南陵王。
说起来,左旋本也是南陵人。
站在营帐里,看着凤月王走出去的那一刻,左旋心头陡然发凉,只是面上仍然强作镇定,跟坐在前头的风青柏、柳玉笙行了礼,“民妇莫氏叩见王爷、王妃,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
“莫氏?莫须有的莫吗?”柳玉笙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淡问。
“民妇不知王妃在说什么。”
“一晚上功夫足够把你在这里的关系调查个底朝天了。”柳玉笙笑笑,视线落在妇人低垂的脸上,“这张脸做得不错,完全看不出动过的痕迹,帮你改貌的人手艺一定很精湛。”
精湛到故旧站在她面前,都认不出她来。
明明眉眼分开来看没什么大变化,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所以最初左旋混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她是真的一点没看出来。
要不是早上风青柏跟她说了,她到现在也依旧认不出左旋。
当初左旋把自己弄到那副凄惨模样,一方面大概是怕腿瘸容易被他们认出,另一方面,应该也有想借机会让她出手治好她的残腿跟不孕症的心思。
可谓机关算尽了。
地上妇人慢慢抬起了头,直直看着柳玉笙跟风青柏,人也随之从地上站起。
脸上装出来的惴惴不安不见了,取而代之是讽刺的笑。
“王妃的精明让我叹服。不过,亲手治好了我的残腿,现在是不是觉得怄极了?”左旋不装了。
既然被拆穿了,再装也无济于事,她知道自己是骗不过风青柏跟柳玉笙了,那又何苦继续委屈自己。
“有什么怄的?不过是治好一个病患罢了。可惜你当初为了争宠,设计流掉自己腹中骨肉导致的不孕,我没能治好。”
左旋脸颊抽动,盯视柳玉笙的眼神变得阴戾。
这是她始终不肯记起的痛处,如今又被柳玉笙给撕开了。
鲜血淋漓的。
“当初能准确找到我们暂住的大宅子,现在又能混进矿脉营地,仅凭你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你身边的帮手应该是左荣。”看完了隐卫交上来的文案,一直没出声的风青柏开口,声线淡漠,“第一次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七七。这一次出现在矿脉这里,是为了金矿。至于再遇我们,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意外,所以你们顺势再次对付七七。一个五岁的小娃娃能如此受你们重视,本王只想到一个理由。因为他是蛊医族圣女的儿子,对你们有大用。”
左旋转了视线,落在风青柏脸上,眼里阴戾有一瞬间淡去,继而变得更浓烈。
“能让王爷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左旋真是荣幸!”这个男人,曾迷了她的眼。
也是这个男人,让她毁了一生!
可笑的是直到现在,再次看到他,她心里依旧会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