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坐在堂屋里,抱着颓然的柳玉笙,以审视目光看燕红。
女子身量很高,比陈秀兰高了差不多一个头,周身有一种冷肃气息。
脸冷,眼睛冷,看人的眼神都冷飕飕。
穿着一身紧身束腰黑衣裤,肩头有破洞,直挺挺站在堂屋中央,跟杵了个柱子一样。
这么冷的天,衣裳单薄,她也不觉得冷。
“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怎么在我们家?”
“燕红,年二十二岁,无家可归,”女子表情明显顿了下,有些抽搐,下一句话是挤出来的,“求……收留。”
“……”
柳老婆子斟酌了下用词,“你……这么大了,自己应该有生活能力,你看,咱家就是一个小小农户,帮不了你什么忙,待会我给你带上些包子馒头,你去别的地方吧,能寻到更好的出路。”
“我会功夫,能打架能下地,”女子视线在屋子扫了一圈,选了个最坚实的凳子拎起来,掂掂,然后一手劈下去,凳子四分五裂,“看家护院做保镖,我都行。”
“……”
“这凳子太脆了,我还能一脚踏碎这么大的石头。”女子比了个手势。
柳家人,“……”
有种一旦拒绝,就是那张凳子下场的直觉。
“收留我,我能帮着打架揍人干活打杂,包食宿可以不用工钱,”又顿了下,柳家人心一瞬提起,“如果给工钱,服务更周到。”
“……”
柳玉笙快疯了。
强硬推销?强买强卖?
“我不要呢?”
“报完恩之前,我不会走的。”
已疯。
这一天柳家人过得有点食不知味。
做饭,人抢着烧火,把一个灶房弄的浓烟滚滚。
饭后,人抢着洗碗,碎了一半的碗碟。
唯一让柳家人没有露出异样表情的,大概就是人吃了三大碗米饭,把饭锅掏干净了还意犹未尽。
“所以,你除了劈凳子跟吃得多,什么都不会。”柳玉笙斜眼走过。
女子,“……”
是夜,女子被安排在一进客房,暂住一晚。
到底留不留人,柳家还没明确表态,燕红处变不惊。
不管留还是不留,她都留定了。
夜深人静,万籁无声。
几声细弱的猫叫声异常突兀。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越出柳家大院,在一处暗角准确无误找到了头顶雪花冻得直哆嗦的人。
“有吃的没,先给我来点!”男子吸吸鼻子。
女子扔给他一个纸包,里面是两个冻硬了的馒头。
“你在里面你吃香喝辣的,你就给我带这个?”
“柳家吃饭量都是算好的,没有剩饭菜。”
“……”饿狠了,硬馒头也得吃,男子抓起馒头用力咬了一口,“混进去了?”
“算是吧。”
“这么幼稚的招数也能行?”说破绽百出都不为过,柳家人是不是傻?
“幼稚点无妨,我好歹留下了,好过有人绞尽脑汁,最后在大路上躺了半天无人问津。”她没说柳家人很有可能是被她给吓的不敢拒绝。
“……大红,你这样就有点伤自尊了啊·!”
女子冷哼一声,“柳家人简单纯朴,比较好糊弄,加上我是女子,他们戒心没那么大。但是那个小娃娃绝对不简单,就是在那个地方,我也没见过遇上事情能沉稳冷静成那样的六七岁孩儿。用寻常方法骗不过她,那就干脆不骗,简单粗暴赖着不走,她反而没办法。心软的柳家人还能不给饭吃?”
魏蓝从生气到服气,把最后一口冷馒头吞下,噎得直翻白眼,“既然成了,那你赶紧想办法把我也弄进去!”
“不行,”魏红立即拒绝,“我一个都够他们紧张的了,再加上你,更遭人怀疑,主子的目的是要我们护好小娃儿,以后我在明你在暗吧。”
“……”魏蓝炸毛了,“凭什么呀!你在里面吃饱穿暖睡大床,我就得风餐露宿连客栈都不敢住?你看看这什么天气?老子在这里蹲了小一会都快冻成人形冰柱了,你居然要我在暗!合着我就只能天天猫角落里喝冷风?我不干!”
一同出任务,凭什么他就得落得那么凄惨!
“杏花村现在很安宁,两个人出现在这里反而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注目。”魏红冷冷瞥了魏蓝一眼,“而且愿赌服输,我成功混进去了,你就得听我的,找个别的地儿先呆着。”
一提起打赌,魏蓝蔫了。
打赌这个事情还是他先提出来的。
以前在暗卫营,但凡有任务都是听老大的,他们只需听命行事。现在突然单独被主子派出来,心里头他们俩是谁也不服谁,都想当能做主那个。
上次扮可怜失败后,他在大马路上躺了半天,她在旁边看着愣是不搭手,事后他一气之下扬言分头行动,谁先进了柳家大院算谁本事,有话事权。
“那我能去哪呆着啊?总不能蹲破庙吧?这个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是主子一直不招我们回去,难道我一辈子就混破庙了?”
“你不是会做烧饼吗?去镇上支个摊卖烧饼吧,至于住的地方,你随意。”
“……”
女子身影一闪就不见了,留下魏蓝雪中凌乱。
随意?意思是他想睡破庙还是睡大街都行?任他自由选择?
什么袍泽之谊,都是假的!你大爷!
摆了队友一道,魏红晚上睡得不错,起床的时候冷脸都带了点温度。
只是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