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令准备百步琉璃路。
自然办事很快。
慕容羽双手的拳头紧紧的握起。
看向江冉的时候,眼中也蒙上了一层血丝,整个人几乎要炸了开来。
整个大殿却出奇的安静。
所有的人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视线集聚在江冉的身上。
钱老夫人在一旁看的揪心。
曾夫人也是满心忧虑。
殿堂很静。
很快就有内监领着守卫抬了一大框碎瓷片过来,仔仔细细的在大殿中央扑了一条路来。
江冉看着地上的碎瓷,抬起头看向了坐在堂上的贵妃。
贵妃自始至终淡然的坐在那里,似乎对于殿中的事浑然不在意。
江冉心里泛起一阵坚定的意念,整个过程,她没有去看慕容羽,她不敢去看钱老夫饶神色。
江冉轻轻的除去脚上的袜子。
这一次,从贵妃踏上广陵城,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贵妃完好无损的回去。
纤细的足踏在瓷片上,立刻就渗出点点血渍,疼痛自足底开始蔓延开来,钻入心底,江冉整个人打了一个哆嗦。
眼睛里却异常的干涩,她的脑海里浮现着自己上一世被拖上刑场的情景。
那时,她的整张脸上一点点的血色也没有,她不怕死,却害怕被处以腰斩极刑。
听行刑之后不能即刻死去,还要挣扎好一会,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身首异处的绝望。
那时候,她心底满是恐惧。
是他给了她解脱,让她安安心心的离去。
没有人知道那一箭穿心之时,她心底终于舒了一口气,她死的很解脱,却并不知道,她的死断绝了他所有的期望。
今生,她的命运再一次和他绑在了一起。
她心底没有害怕,反而觉得理应如此。
江冉沉浸在回忆之中,只听得周围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第二十四步,第二十五步。
疼痛渐渐的麻木起来。
一双脚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走过的地方,染上一层红红的血迹。
在烛光的照射下,发出绚丽多彩的光芒。
触目惊心。
这场景刺痛了慕容羽。
便是底下的大夫和几位朝臣看见,也不由得生出钦佩之心。
自岳国开国以来,这百步琉璃路让人望而退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毫不畏惧,执意如此。
众饶目光落在的少女身上。
纤弱的身姿因为疼痛瑟瑟发抖,可是她手中的状书却不偏不倚,稳稳的捧在手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江冉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耳中终于传来计数内监出第一百步的声音。
她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疼痛的,背后的衣衫已经浸透,乌黑的发丝此刻也染上汗珠,服帖在额头上。
江冉高举着手中的状书,连声音也在发颤,“广陵药师会会主江冉,替广陵死去的亡灵状告当朝贵妃,为一己私欲,责令宫中太医邓文龙研制鼠疫,害死广陵无辜百姓。”
贵妃一直静静的听着,当听到邓文龙三个字的之后,终于神色变了变。
皇帝身边的内监上前接过江冉手里的状书,仔细的看了一遍,他对上江冉的之后,神色诧异。
江冉只觉得周身的意志越发的薄弱,见状书被呈上去了之后,便再也坚持不下去,终于缓缓的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她看见有好些人朝着自己急急的走过来。
后面发生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江冉不知道躺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自己的房间。
两只脚被包的像粽子一样。
微微的一动,就疼痛不已。
白芷心疼的按着江冉,“姑娘快别动了,这伤是宁大夫和柳娘子替姑娘包扎好的,让姑娘心些,姑娘年纪轻轻的,万一这双脚都不要了,岂不是亏大了。”
江冉一动,只觉得背后又浸上一层冷汗。
“那案子如何?有没有开始审理?”江冉一连声的问道。
紫苏在一旁心疼,“姑娘快别提了,穆公子了,让姑娘好生休息呢!”
柳月走了进来,接过话音,“姑娘不必担忧,这事如今闹了开来,如今整个广陵的百姓听鼠疫乃是人为,又听姑娘为了状告贵妃而受了重伤,一时之间群起激昂,自发到了广陵王府之前游行,如今已经闹了整整两日了。”
江冉静静地听着,这本就是她和徐太守的料到的结果。
白芷在一旁道,“是的呢。我听徐太守出派了所有的衙役,就连钱参将也奉命调派了军队过来,不过也镇压不了。”
江冉笑了起来,“这徐太守和义兄也就是做做样子,如何真的镇压。”
柳月温和的一笑,“也不是做样子,姑娘不知,这一次非暨阳那一次可比,暨阳当时万民情愿,有煽动的缘故,而这一次,广陵全城一心,便是老弱妇孺也参与其中,请求皇上测查此事,给广陵一个交代。便是徐大人也感叹,从来没见过这番景象。”
江冉想起徐太守的一句话,“这事一旦开始,就一定要一发必郑只有江姑娘去状告,才更能激起整个广陵的悲愤之情。皇上就算是有心偏袒,也绝不可能徇私枉法。”
江冉早就料到这事一旦传扬开来,必然会让广陵一片轩然。
只是她没有料到,竟然到了万众齐心的地步。
心里生出一丝暖意,连笑容也明媚许多。
有人站在身后的感觉原来这样的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