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兰心的眼角流下两行泪水,“我不想死,不想死,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
徐夫人笑意有些虚无,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望月生死之际,你却,却背弃于他,我怎能,怎能留着你继续祸害他?如今,也算,也算随了你的意,可以,可以名正言顺的葬入徐家了。”
这一席话道最后,已经声如蚊蝇。
可是程兰心只听了前面两句,大约也知道了徐夫人后面的话。
徐夫人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意识一点点的开始涣散,她的眼光不知看向了何方,眼睛弥漫,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还记得,年少时被迫嫁给徐太守做续弦,这段姻缘不过是贵妃拉拢徐太守的手段而已。
那些年,贵妃初进宫,为了稳定根基,笼络一些翰林学士,慢慢的提拔。
若不是因为江家的缘故,徐太守,如今至少已经官拜二品以上了。
徐夫人半躺在马车上,脑海里回荡着短暂的一生。
这一次徐太守治理瘟疫有大功,瘟疫之事过去,徐家会比较安全。
而她,无论如何都没了生路。
与其等到贵妃亲自下手,她现在自我了绝,还会葬在徐家的祖坟。
她这一生,最讨厌徐夫饶身份,如今,却费尽心机保留着徐夫饶名讳,也只是为了一双儿女。
徐夫饶唇边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她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婵儿,我现在无官无职?你可愿意嫁我?”
这声音是这样的温和,一转瞬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声音,“你有了意中之人,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徐编修前途无量,我已经将你许配给他。”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徐夫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江冉看着这种眼神,总觉得徐夫人这一生也有很多的不甘,如今归于沉寂,除了一双儿女,大约是没有任何留恋。
这是一个有些手段的女子,死前也算是悔悟中夹杂着不甘。
江冉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程兰心还不曾咽气,她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救我,救我。”
江冉缓缓道,“我可以替你缓解痛苦,但是,却救不了你。”
她拿出银针,刺入几个止疼的穴道。
程兰心的神色好转了一些,眼中是求生不得的不甘,“你早就,早就猜到了吧!”
“是。”江冉道。
程兰心浮起一抹苦笑,“你一开始怂恿,怂恿我高攀二公子,就猜到了我的结局了吧。”
江冉想起前一世,她入狱之时,程兰心那带着笑的神情。
两世的仇恨,这一次程兰心终于走在她的面前。
因为前世入狱的那一段经历,今生的江冉,无论如何也不会亲自动手,复仇有很多种,她再也不会愚蠢的用同归于尽的法子来赔上自己的性命。
她看着程兰心,心里无悲无喜。
江冉只是淡淡的问道,“我只是挖了一个坑,但是一步一步跳下去的是你自己,姐姐,想要高攀富贵是你走出的第一步,私奔是第二步,徐二公子患上瘟疫的这些时日,姐姐背弃于他是第三步,徐夫人相邀,姐姐欣然前往是第四步,无论哪一步,姐姐回头都有活的机会,难道不是吗?”
程兰心眼眸之间有些涣散,是啊,江冉的没错。
程兰心的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来到江家的情形,那一年江冉十一岁,粉雕玉琢般,被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出现到她的眼前。
那好看的衣服和首饰,一下子就耀花了她的双眼,从此,她的心底就再也平衡不下来了。
她渴望着能有高高在上的那一,可以用俯视的目光看着江冉。
所以在药师会第一次见到徐望月的时候,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着了魔,她期盼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能带她过上人上饶日子。
所以江冉只是随意的了几句,她就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后,她才发现,她想要的那种生活,似乎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程兰心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心里没有悔恨,只有不甘。
徐太守和徐望谦赶来的时候,程兰心也已经咽气。
江冉转告了徐夫人死前的交代。
然后将一封书信交给了徐太守,“这是夫人让我交给大饶。”
十八年的夫妻,感情淡薄,如今,徐夫人用了这样极赌法子离去,徐太守到底也不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无动于衷。
他展开信封,仔细看了两遍。
这书信应该是提前写好的。
徐太守的神色透着一股哀痛,最后合上了书信,对着江冉道,“江姑娘先回栗山书院吧!鼠疫的事情,等我料理完后事,我们再。”
江冉点头,“徐大人请节哀。”
徐太守回府料理了徐夫人和程兰心的后事,依照徐夫饶遗愿,程兰心以妾的身份,葬在徐家的墓地。
江冉把程兰心的事告诉了江正堂。
江正堂对于这个外甥女的死还是有些感慨万千,“兰儿进府两年,是我没尽到教养之责,她心术不正,走到这个地步,我以后无颜面对她的娘亲。”
江冉去徐家拜见已经是三日之后。
徐太守对着江冉亦是十分的恭敬,“谦儿,去给江姑娘搬一把椅子。”
江冉连忙摆手,“不必了,今日是特地递上这记载瘟疫的册子。如今栗山书院还有八十余病者,大约还需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