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垂下头去,没有作声。
钱老夫人在一旁坐着。
冉氏也在一旁陪坐着,再一次遇见江正堂,她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倒是江正堂仔细的打量了冉氏几眼。
有些陌生的感觉。
现在的冉氏一扫病态,整个人有了几分容光焕发的感觉。
江正堂心底多多少少是愧疚的,从前不觉得,现在整个江家越发的落寞,每日里对着毫无亲情的继母,对着不省心的外甥女,对着和自己闹别扭的孔氏,对着满脸疏离的长生,他越来越怀念当年那样美好恬静的日子。
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明白,自己当初不珍惜的那一切到底有多珍贵。
贤惠的妻子,乖巧的女儿,当时只觉得寻寻常常的。
而现在,渐行渐远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失去的什么。
他看着女儿坐在了他当年用尽心思坐上的位置,脑子里回荡着女儿的话,“或许正是因为父亲的这些阻扰,才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和毅力,但是,我一点也不会感激你。”
成败需要的不仅仅是手段和实力,还需要毅力和决心。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女儿站在了那个位置绝不会是运气,那是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的。
江正堂的视线又落在了正在前方忙着的长生的身上。
就算是他倾心扶持,长生也永远做不到女儿的那个位子。
就算是做到了,长生大约也是不会感激他的。
他想起从都城落败而回,初回广陵的时候。
那时候,没有了前途,没有了子嗣。
他的人生看不到一点点希望,整个人都已经颓废下去。这时孔氏找到他,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儿子,就像是黑暗之中,出现了一缕光芒一般,他一瞬间就振作起来了。
可是现在再回过头来看,他不知道自己这般追求子嗣,是对是错。
一个资质平平的儿子,和一个赋出众的女儿,他心底的取舍已经不如一开始那样坚定不移了。
这时原大夫姗姗来迟。
所有的人都不曾注意到。
江冉看向了原大夫,心中一动。
原大夫本来就对自己不服气,如今有了徐家做后盾,一定是蠢蠢欲动。
不过原大夫什么也没。江冉大约明白,徐太守注重名声,定然是准备义诊结束的时候再来找自己麻烦。
还好,她看向了院子里排队的病人,其中以贫苦老百姓居多,不管如何,这一次义诊来之不易,无论结束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她也希望义诊能圆满成功。
江冉按下所有的心思。
气有些热,江冉让钱夫人和母亲先行离去。
因是钱参将和徐太守举办的义诊,又有兵将维持秩序,没有人敢闹事,倒也是顺顺利利的。
此时慕容羽正半躺在马车上。
柳烟问道,“主子,我们要进去吗,这里这么热,我们就在这里等一吗?”
“走吧,去广仁堂睡一觉,晚上再过来看戏。”
柳烟有些疑惑,“主子真是关心江家姑娘。”
慕容羽道,“你家主子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她的手里,你我能不关心吗?”
着道,“走,回去吧。”
到了日落时分,这时一顶官轿落了下来。
义诊差不多要结束了。
徐太守夫妻走下车来。
江冉正在清点账目,抬起头来。
她的视线落在了徐太守身后的徐望谦身上。
徐望谦一身长衫,头发束的整整齐齐。
他温和的容颜之下,暗藏着期待,终于有了一些年轻公子的意气风发。
江冉看过去的时候,徐望谦正好看过来,几不可见的点零头。
江冉的目光已经从徐望谦的身上转移到了徐夫人身上。
徐夫饶视线果然已经看向了原大夫所在的方向。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徐夫人含着笑,脸上是春风得意的神色,“今日义诊,是因为当时和钱老夫饶一句戏言,如果江家姑娘以女儿身份夺得这广陵的药师会会主,我们便办这一场义诊,也算是为民分忧,话虽如此,我们太守大人举办义诊的真正缘由,却是因为关心百姓疾苦。
徐太守一身官服,朗声道,“今日义诊是广陵第一次举办,本官今日看了,下了一个决心,每年这一日,便定为广陵的义诊日,所花费的银两由本官来想办法,算是为百姓造福。”
徐太守完,在场的百姓不由得欢呼起来。
这时候原大夫寻着机会,迫不及待的道,“此次义诊的确是为民分忧,可是江家姑娘作为这广陵会主,我却不服。”
这话一开头,所有的人议论纷纷。
原大夫在这种场合,敢这样胆大妄为,自然是有人暗中授意的。
谁都能看的出来。
宁大夫作为江冉的师父,自然是要站起身来护着江冉,立刻唾骂道,“放屁,药师会会主之选由来已久,况且江丫头已经是会主了,你不服,就去好好的习医,以后再来争夺就是,这样技不如人,又不服输,岂是男子汉所为?”
徐夫人却接过话来,含着笑道,“既然江姑娘已经是会主了,如今有人不服。这样的事情总要由江姑娘来解决,不然,日后不服众,这位子也坐的不稳。”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江冉。
江冉缓缓的站了出来,“不知原大夫哪里不服?”
原大夫朗声的道,“敢问,江姑娘从医之后,可独自医治过疑难杂症?在这广陵做会主,哪一个不是医术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