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一条清幽的马路,前一段是沥青铺设的新路,车轮压在上面,沙沙作响,很是柔软。不一会儿,便开进一条地砖铺设的路,看那地砖泛着光,便知道这条道路有些年月了。
最后,来到一处海湾,便见一座古朴典雅的建筑,坐落在崖岸之上。
院落的大门上,“春晖阁”三个大字熠熠生辉。纪弘成想,这居所的大门以及名字,恐怕是新修的,看那风格,应该是承接水西“春晖阁”而来。他甚至想到,如果自己有那么一处宅邸,应该会取名春蕊阁。
进了大门,便是宅邸的影壁。影壁是巨大的太湖石构成,天然形状,无需雕琢,便尽显典雅气派。当然,这影壁,挡住了海风,让这宅邸有一种安稳温馨之感。
阿哲正在园中修建一颗古树的枝丫,纪肇一见,便上前道:
“老哲,你干嘛呢?这是古树,恐怕三百年才长出这枝丫,你这剪了不可惜吗?”
阿哲嘿嘿一笑道:
“你懂什么?这棵树,如果我不给他剪枝,要不了多久就会寿终正寝了。我老哲剪了枝,它还能活三百年,你信不信?”
纪肇道:
“我哪知道,我活不了那么久。”
见爹和岳父相处融洽,纪弘成感到非常欣慰,于是带着阿罗上前:
“岳父!我们来剪枝吧,你和父亲屋里聊。”
阿哲上下打量了一下纪弘成,见他今天没有穿着朝服,而是一身便装,便满意的点点头,把大剪刀递到了纪弘成的手里。
“剪得差不多了,先吃饭吧!”
家丁奴仆们早已把家宴安排好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拉家常。
席间,阿哲一次也没有问朝堂之事,倒是纪弘成问道:
“岳父,你认为文天祥此人如何?”
阿哲沉吟一下才道:
“你让文天祥做首辅,是正确的选择,此人稳健,可堪大任。不过你想要像老夫一样过清闲日子,恐怕不行。有你在的时候,老夫完全是可以放心的,所以我才可以和你阿爹到处垂钓。文天祥再有能力,跟你恐怕还是没法相比,因此很多事恐怕你还得亲力亲为啊。”
纪弘成有些尴尬,没想到岳父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岳父大人,其实小婿并非只是想要偷懒,而是要放手让他们去干。正如您所说,很多事我也是不放心的,因此我主抓军权,以及大方向。”
阿哲若有所思的点头,其实这些年来,无论是水西还是新宋,虽然纪弘成不在君位,却照样引领潮流。现在他坐在君位,怎么可能让这个国家的方向发生偏差呢。
阿哲笑道:
“所以说,把这位置交给你,我放心。来来来,喝酒,从此不要跟我谈国事,我只负责和你阿爹钓鱼,过些日子,我要去找那曹乾,跟他一起研究飞机去了。我已是闲云野鹤,你们谁也管不着我。”
纪肇也呵呵笑道:
“你这老哲,原来是大鬼主,后来又是君上,从来都没有人管的了你。”
“错了老纪,我原来当大鬼主和君上之事,是最不自由的,看上去至高无上,实际上什么事都跟我干系重大。现在这一切都轮到你儿子操心了,我才是真正的自由。”
两个当爹的相谈甚欢,纪弘成与阿罗也是相视一笑。
饭后,纪弘成与阿罗携手到海滩上走走,然后便返回江南宫,因为每天晚上刘博向纪弘成奏事的时候到了。
回到勤政殿,刘博与已经在殿外等候。
勤政殿的内书房,比崇政殿要典雅温馨得多,因此纪弘成继任君长后,就把崇政殿让给了文天祥。
内书房的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整个房间内墨香四溢。
到了这个时代,自己那笔烂字都不好意思提笔,于是他约了赵孟頫来指导自己练书法。
“恩师!是先练书法还是先听奏报?”
即使归为君长,在私下场合,他还是喜欢学生们称自己为恩师。
“两个一起进来吧!”
赵孟頫略微迟疑,还是跟着进去。他知道,刘博师兄是恩师的监察卫使,跟恩师一定有许多机密要谈。
当然,自己是恩师的文秘,也算是恩师的心腹。恩师听刘博奏报,不避开自己,这是给予自己何等的信任。
纪弘成随和的道:
“子昂,今晚临什么帖?”
“恩师,今晚临魏碑吧!恩师的字体,形体整齐,需要用魏碑风格中和一下。”
赵孟頫为纪弘成摆好自己亲手临摹的碑帖,纪弘成便按照赵孟頫要求的姿势,开始临字。
夏荷为纪弘成端来一杯绿茶,纪弘成道:
“夏荷,茶放在几案上,你先回去休息吧,有宫卫在,今晚可以早点下值。”
春蕊走后,纪弘成便把夏、秋、冬三人调入宫中,成为了自己的生活秘书。若非重大活动,他们三人可以轮流当值,这样会轻松些。
夏荷当然知道,这两位大人物在,君上自然有要事要谈,自己理应回避,于是便回了慈宁殿。
“刘博,开始吧!老规矩,先说说报纸上的内容。”
刘博道:
“恩师,《江南日报》和《水西日报》没什么新鲜事,无非大篇幅报到恩师继任君长之事,当然也有些道听途说的八卦。倒是倭国的《大和日报》,正在大肆渲染我新宋联合绞杀他们倭国,企图挑起民间对我们的仇恨。”
纪弘成停住手中的笔,一滴墨汁滴落纸上。
“哦?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