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走了,马公岛上又恢复了平静。
士兵们除了操练射击,就是训练攀爬、游泳、跳跃等体能技能,其他诸如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统统都用不上了。当然,事实上这大大减轻了大家的训练负担,余下的时间做什么?自然是读书,读水西学派的识字教程,高级一些的有十万个为什么。
“呀,哥们儿,你说,大地真的是个圆球吗?”
“我哪儿知道,要不你驾驶一艘大船,一只往一个方向出发,如果还能够回到这马公岛,就说明是圆的。”
“切,我又不傻,这船万一走偏了,这么大点儿的马公岛,就回不来了,那也不见得大地就不是个圆球。”
“什么圆球,是地球!”
“哦,对对,地球,地球!”
对话的是两个士兵,是军中识字最多的那一拨人,经常讨论一些比较高级的话题。
“呀,你看,那不是首辅大人吗?他在看什么?”
另一个士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纪弘成站在远处的一大块礁石上。
文天祥正慢慢悠悠的走上礁石,他不能太突然,也不能一惊一乍的,怕吓恩师一跳。
听到远远的干咳两声,纪弘成知道这是弟子文天祥来了。
他没有回头,问道:
“天祥,怎么不把楚照月带来?”
“恩师,本以为是来打仗,早知道那么清闲,就带她来跟翁主做伴儿。”
纪弘成继续望向远方的大海。
“恩师,这里消息闭塞,岛屿又不大,何不回临安去?”
“为师在等,现在回去不合适。”
见文天祥一肚子的疑问,却又不敢问,纪弘成便道:
“其实告诉你无妨,为师之所以要封锁我和阿罗在马公岛的消息,还要让朝廷到处寻找,就是要给褚登科那孙子一些压力。”
“他?倭国人,虽然倭国与大宋并未交恶,但他就是一个探子,又何必给他面子,直接发兵灭之即可。”
“天祥啊,没那么简单,打败一个国家容易,要灭一个国家,很难。咱们拭目以待吧,就看忽必烈的了。”
“恩师为何对倭国有如此大的成见?”
纪弘成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你,日本鬼子侵略我华夏,给我们带来过深重的灾难吧?还没发生的事,如何向你文天祥解释呢。
“天祥啊,我有个师兄说过,狼吃羊,不是因为他们恨羊,其实道理很简单,仅仅是因为他们需要填饱肚子。忽必烈是狼,倭国却不是羊,他们最起码也是黄鼠狼。反而是咱们,温和、善良、礼仪之邦,我们是羊。为师在考虑的是,我们羊要跑得快,要修筑篱笆,仅仅是为了不被狼吃掉吗?不,我们不能继续做羊群,我们要做猎人,要用发展的统筹的眼光来看这个巨大的生态链。”
纪弘成望着东海,跟文天祥说这番话。文天祥作为一代文豪,自然听得懂。这样的万丈豪情,这样高瞻远瞩的眼光,他是第一次领略到。想当初苦苦挣扎,就是想力挽狂澜,拯救大宋于危难之中,那时候的他,以及世杰、秀夫等人,岂不就是那不认命,却也只有等待被宰割的羔羊?若不是恩师,大宋灭亡了,不会再有新宋,也不会再有他文天祥。
“恩师,弟子明白了,要做猎人,不要做野兽,也不要做羊群。”
“嗯,你一点就通,为师很欣慰。天祥,你怎么看忽必烈这个人?”
文天祥跟恩师说话,从来不怕说错,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求学问道的机会。不像跟君长或者大宋皇帝说话,的小心一些,伴君如伴虎。他沉吟半晌,道:
“忽必烈这个人,有雄心壮志,作为一个君王,他是合格的。听说他挥师东征之时,还引用恩师的诗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此人果断,能成大事。如果他能拜入恩师门下,就更加前途不可限量了。”
文天祥这么一说,纪弘成就大概知道了。文天祥的意思是,他是欣赏忽必烈的,忽必烈是个人才,大概跟他文天祥差不多。不过跟恩师相比,还差的远,如果要有更大的成就,需要恩师的悉心培养。
纪弘成当然觉得这番话听起来非常受用,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真心拍马屁的人,他是喜欢的。
“天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不是为师写的诗,那是我的师祖写的。”
“哦,弟子记住了。”
“为师写过两句诗,你评价一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纪弘成本来只是想要恶作剧一下,可当他念完这首诗,再看文天祥,这弟子早已泪如雨下。
“恩师,弟子明白了。”
纪弘成有些于心不忍,我的乖徒儿,这可是你自己写的诗啊。
“你明白什么了?”
“恩师一定是在珠江口,看到汝卡阿诺翻手之间灭了十万元军,认为从自己之手产出如此可怕的战场大杀器,于心不忍,便写下这手“伶仃洋”。恩师一定在告诫弟子等,不要做那阿里海牙一般的战争狂热者,要一心为国为民,做名垂青史的建设者。”
纪弘成很满意的点点头,为师就是这个意思啊!
就在此时,一艘快船满帆而来。
“恩师,是东瀛战事有结果了吗?”
“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