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听到有大批官兵前来,知道逃不了,急切道:
“兄台先走,不要管我。”
吴禾终于把脚镣打开。
“跟我来,快!”
文天祥知道,此时迟疑,两人都会死在这里,于是也跟着往外冲。可没想到官兵来的这么快,两人还没出监室的门,便被一队手持长刀的军士给堵了回来。
文天祥自己把手背在背后,悄声对吴禾道:
“把我按倒在地上!”
吴禾明白,文天祥的意思是让自己把他拿住,交给军士们,到时候自己可以狡辩说,是文天祥想要逃跑,被自己发现了,于是把他控制住。
吴禾知道,已经晚了,如果在没有跟这些人照面之前这样做,或许还有希望,但现在都被明明白白的看到了。
文天祥认出了带头的人,就是把自己从荆湖南路送来临安的邱化成,他知道最终贾似道还是没有放过自己,于是笑道:
“邱化成,贾太师不亲自来送文某上路?”
邱化成奸笑道:
“文大人,太师命下官来送你上路,算是给面子了,这么大的监狱里,只有你一个人有这待遇,还不满足吗?”
文天祥暗自用手把身边的吴禾往身后带,毫不畏惧的高声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恐怕这座监狱里的人,包括狱卒在内,都活不了吧?”
邱化成仰天大笑:
“文大人果然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我老邱就不瞒你说了,太师命我杀你,然后烧掉这座监狱,确保没人能够活着出去,尤其是你。”
文天祥目光炯炯的望着邱化成道:
“文某死不足惜,只是邱大人,你就敢保证蒙古人不杀你?即使蒙古人愿意让你当走狗,难道你就不怕水西神机炮?”
邱化成面色一狞道:
“文天祥,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来人,不用带出来了,立即斩首。火油准备,我们一出去,就烧掉这座监狱。”
一个军士诺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转身出去传令的士兵脑袋被打了一个窟窿,像一截木桩子一样轰然倒地。
邱化成顿时呆了,他惊恐万状的回过头朝文天祥的方向看去,只见监室里多了一个高个子,他手里端着一支长枪。
邱化成终于反应过来,准备开溜,却听到一阵哒哒哒的巨响,那人手中的神机炮连续开火,邱化成带来的武士纷纷倒地,邱化成大腿也被子弹击中,半边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邱化成一边奋力往外爬,一边呼救,可是没有人理他,回答他的是从外面泼进来的一桶火油,然后大火瞬间就封锁了整座监狱的出口。迅速袭来的热浪,让监狱中的犯人们发出一阵惨嚎。
下一秒,邱化成浑身着火,发出了凄厉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等邱化成的叫声哑了,文天祥才问道:
“这位壮士,你从哪里进来的?”
监室里比较昏暗,此时又被烟雾笼罩,根本看不清彼此。那人没有回答文天祥的话,而是道:
“跟我走,快!”
文天祥和吴禾跟在那个人的身后,走到了墙角。扒开稻草,顿时露出了一条幽暗的隧道。
大火很快就蔓延到整座监狱,文天祥所在监室的稻草也点着了。三人不敢怠慢,赶紧钻进了地道。
一直斜着向下走了数十步,地道才变得宽敞。前面带路的人划燃火柴,点起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照明。然后他转身,把火把递给文天祥,自己拿来一块大石板,把来时的隧道堵住,又抓了一些湿润的泥土将石板与隧道壁的缝隙封死,才朝隧道深处走去。
这人虽然满脸都抹了锅灰,但文天祥总觉得他很是眼熟。他在前面走,文天祥在中间照亮,后面跟着吴禾。文天祥为了证实心中的判断,便叫了一声“刘博”,那人回头,黑暗中的黑脸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哈哈笑道:
“文兄终于认出小弟了,我正是刘博。”
地道里很安静,完全可以一边走一边交谈。
“这地道是你挖的?”
刘博道:
“严格说,是我们挖的。我们师门数十个弟兄在策划营救你。本来世杰师兄要带兵前来劫大狱,不料这时蒙古大军攻破襄阳,一路南下。实在来不及了,世杰师兄便一路收纳北方败下阵来的残兵,又北上抵抗蒙古军去了,没办法,人手有限,我只好带人挖了这条地道。”
刘博回头看了一眼文天祥身后的吴禾,问道:
“天祥,这位是自己人?”
文天祥道:
“这位壮士是吴禾,他与我素不相识,在生死关头舍身相救,自然是自己人。”
吴禾抱拳道:
“既然是水西刘博,实不相瞒,在下是这座监狱的狱卒,不满贾似道投降卖国,特营救文大人出来,打算与文大人一起招兵买马,抵抗元军。哎,若不是刘博兄,我与文大人是出不去了。”
刘博也是非常感动,抱拳还礼道:
“吴禾兄,你是真正的大宋国士,刘博非常钦佩。你们先跟我一起出去,招兵买马之事,只有到了水西再说。”
文天祥又问道:
“刘兄,这临安监狱重兵把守,你们是如何挖掘地道的?”
刘博道:
“文兄,这要多亏了钱塘江的潮水。我们带来的兄弟们在钱塘江涨潮的时候开挖,退潮的时候,潮水便带走了挖出的土方和泥沙。如此坚持了十几日,才挖通了这条长达数百步的地道。”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