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合台曾是蒙哥的心腹,虽然他在忽必烈心目中的地位也是很高的,但毕竟做了水西的俘虏,态度上必须明确鄙视。
“兀良合台就没跟你说点有价值的东西?”
铎勒贡道:
“他让我转告陛下两条谏言。其一是,在没有得到神机炮之前,千万不要向水西开战。其二,想要吞并大宋要趁早,一旦水西实力再增强,大宋只怕不再是我蒙元的盘中餐。”
忽必烈沉吟片刻,未置可否,接着道:
“他就说了这些?”
“是的,皇上。当时又有水西军士来,兀良合台怕我暴露被俘,便叫我离开了。”
忽必烈想了想道:
“兀良合台这么重要的人,水西就看管得如此松弛?”
“陛下,微臣也想过这个问题。似乎水西笃定兀良合台不会逃跑,也不怕他逃跑,所以根本就谈不上看押。那些士兵都不干涉兀良合台的行动,之所也设置碉堡,恐怕更多的是防范大宋人刺杀兀良合台,对蒙古人防范不严。”
忽必烈问道:
“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呢?”
“微臣认为,水西人知道咱们一心想要派人入水西,想要学到他们先进的技术。水西根本不怕我们学,似乎还很欢迎我们派人去。我想,水西的意图是想要给咱们的人洗脑,把我们蒙古人的想法改变,从而为他们所用。”
忽必烈还是未置可否,只是让铎勒贡退下。他在大殿中又走了几步,然后道:
“来人,让伯颜、兀良哈阿术进殿见朕!”
不一会儿,伯颜和阿术同时进宫。
伯颜丑陋木讷,不苟言笑,却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势;
阿术在他父亲兀良合台被俘后,成熟多了。不过他那颗圆圆的脑袋上,一根小辫子拖在后脑勺,看起来还是那么人畜无害。
君臣礼毕,忽必烈便道:
“你二人即刻着手整顿兵马,开春便南下。”
阿术听说要南下,他救父心切,便立刻领旨。
伯颜却吃了一惊道:
“陛下,三春时节,南方青黄不接,我蒙古铁蹄向来南下都要依仗他们为咱们备齐粮草,这个季节恐怕……”
忽必烈道:
“既然你也觉得这个季节攻宋很是反常,想必他们也预料不到。咱们出其不意拿下大宋,才有资本对水西形成包围之势。如果拖到秋天,水西的神机炮数量翻几翻,恐怕他们就有能力出兵与咱们抗衡,甚至他们把大宋收入囊中,来个沿江对峙,到时候咱们的处境就艰难了。”
伯颜躬身道:
“臣明白了,此战事关重大,臣与阿术将军定然全力以赴,做好万全准备。”
春天未到,水西的灾荒提前开始了。
南部地区,尤其是刚从阿术手中接手的广南西路,很多人家已经断粮。这让阿术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等于说不但没让水西讨到便宜,反而扔了一个大包袱给汝卡阿诺。
好在纪弘成未雨绸缪,通过马车和大量水西坊货品,换到了三十万石粮食。粮食有一部分已经走南路运抵广西,从木跨泽西也有粮食源源不断的南运。
但三十万石粮食,对已有数百万人口的水西而言,实在是太少了。一旦饥荒继续蔓延,这点粮食只是杯水车薪。
阿哲又在春熙阁召见纪弘成。
“弘成啊,商队还在源源不断向水西运粮,可我总觉得,这上千里路运粮实在是不划算啊。一百石粮食,从荆湖或者四川运到木胯则西,一路上人吃马嚼,到了木胯则西只剩下一半。这要是持续到明年秋收,咱们要生产多少货品才能换到这么多人吃的口粮?”
纪弘成赞许道:
“君上所虑甚是,原先我也错误估计了这个消耗,只一个粮食问题便引起了荆湖动荡,若非处置及时,恐怕还会给咱们水西带来乱子。君上,弘成准备提前推广大棚种植之法,一来让冬闲的农人们都有事可做,而来可以种植蔬菜,补充食物来源,这会大大减轻粮食的压力。”
阿哲连连点头。对于大大棚种植的好处,他深有体会。自从能够吃的上绿叶蔬菜,他每天吃少量主食,便够了。农人们每户人家只要有个棚子,种上几丈见方的蔬菜,随时采摘,要节省不知多少粮食消耗。
当然,现在还没有塑料薄膜,搭建大棚要用造价不低的玻璃。好在水西玻璃工业已经发展起来了,也不缺工匠,可以增加玻璃制造坊。这些玻璃大棚建造起来,可以长期使用。
纪弘成从春熙阁出来,便回了纪府。
纪弘成的府邸,虽是私产,其规模仅次于总管府。若要说设计艺术,不亚于一座园林。府中后院尤其宽敞,有清潭美池,小园香径;又有温泉活水,后山直通林苑。
纪弘成最近很忙,现在商队贸易终于上了一个台阶,走入正规,粮食危机也勉强解除,他想好好陪陪母亲。
自从吉克阿芹搬来木胯则西,纪府的人口便增加了几十人。车夫马夫、侍女丫鬟、园丁庖厨,整整齐备了。
纪弘成回到家,春蕊便为他揭去披风,厅堂温暖如春,热茶已经准备好了。
“春蕊,我母亲呢?”
“少爷,太太在后院,跟那三个小蹄子打麻将呢。”
三个小蹄子,自然是夏荷、秋月、冬雪。自从吉克阿芹来了,纪弘成见她无聊,便设计了一套麻将牌,让赵孟頫亲手书写,让水西坊制作。吉克阿芹很聪明,一学就会,一开始就着迷了,几位丫头也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