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煦听得心中一动,一直以来,眼前这个女子都是骄傲的、神采飞扬的,无尽的光环和荣耀笼罩着,显赫的家世,尊贵的身份,美丽的容颜,皇帝的宠爱,她几乎拥有了一切。
可不知怎么了,听到她今日这一席话,他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无尽的落寞与哀伤,似薄雾浓云般弥漫开来,心一下子抽疼了起来。
玄煦目光如流水一般,缓缓流过凌霜华彩绝艳的面庞,轻轻道:“娘娘似乎有心事?”
凌霜闻之一怔,旋即摇了摇头:“没有,王爷多心了,本宫只是有些感慨董贵妃,虽是红颜薄命,却赢尽了世间一切荣光。”
不知道为什么,凌霜每次听他说话,总有一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不是来自于声音,而是他的语调,温润柔和,如春风一般抚慰人心,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仿佛从哪里听过一样。
可她之前和玄煦并没有什么交集,只因为他是福王,他是玄烈的哥哥,所以才稍微了解了一下而已。
沉默了一下,凌霜开口问道:“太妃的病……还好吗?”
一问起自己的生母,玄煦敛去了脸上的温润之色,取而代之是愤懑、担忧与怨恨:“母妃身子还好,只是伺候的人有些不大周全,如今天气转寒,这才受不住得了风寒。”
凌霜道:“受了风寒,就要好好调养着,本宫虽说管不着太妃养老之事,却也有几分协理六宫之权,以后太妃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让人来翊坤宫说一声,能帮衬的本宫会尽量帮衬。”
据她所知,宁悫太妃因为和董贵妃出自同一家族,太皇太后憎恨董贵妃,恨屋及乌,连带着厌恶宁悫太妃。
先帝驾崩,除了先帝的皇后被尊为太后,享受王朝的尊贵荣光之外,其他妃嫔都成了守寡的太妃、太嫔,后半生凄凄凉凉的在寿安宫度过。
太妃守寡的日子本就难熬,更何况宁悫太妃还是董氏,遭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厌恶,底下那些人怎么可能尽心尽力伺候着,不克扣她的生活用度就不错了。
这样的舒心的话,听得玄煦很是熨帖。
他点了点头道:“多谢娘娘!”
凌霜微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玄煦望着瑶瑶夜色,低低叹息一声:“你知道吗?本王原本是有机会登临九五之位的,却因为董贵妃之故,遭了太皇太后的厌弃,若非如此,本王以先帝长子登基,母妃便是圣母皇太后之尊,又何必委屈当一个太妃,受人冷眼,艰难度日……”
他声音渐渐低迷:“只是如今皇位已定,再怎么不甘又如何?本王这辈子与大位无缘,连带着母妃也只能偏安寿安宫一偶,凄凄终老了。”
他字字句句透着幽怨与不甘,听入凌霜耳中,便如锥心一般。
她想起日前舅舅跟她说过的话,先帝出家离宫,皇位出现空缺,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身为长子的皇二子玄煦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