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他被招来这皇朝驻扎所时,还战战兢兢,虽然之前零卓已经命人给过他银两,家中妻儿老小的生活也得到改善,但他到底不了解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是什么脾性,生怕一不小心触及逆鳞,小命难保。
而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便越来越放松了,这位来自皇朝的女帝,平日里有事时是正经机敏,而一放松下来便是个爱说笑的。
温柔和煦倒是不像,更像是率性随意,喜欢直来直去。
因此,她既然说了瑞福楼的新名字让他来起,那贺阳也不推辞,便就这样应下来。
景瑜王府。
奕雀煌站在窗前看着手中的密报,他的隐卫这几日一直在顺着那日的线索暗中顺藤摸瓜,却是查出了些关于大皇子的隐晦事。
奕雀煌对自己特意培养出的隐卫的实力是十分信任的,然而他却对这个大哥了解并不是特别多。
隐卫不会出错故意诋毁大皇子,那么这密报中的事难道真的是大哥所为?
此时看着手中的密报,奕雀煌有些踌躇不决。
大皇子乃是先皇后所生,与奕雀煌与奕雀策乃是同父异母。
当年大皇子的母族为了巩固世族地位而讨好太祖母,促使她为如今的帝王奕泽指婚迎娶了先皇后,生生拆散了奕泽与现皇后安氏。
后来,先皇后诞下大皇子后身体一直不好,在大皇子七岁时便过世了。
先皇后离世第二年,奕泽以皇后之礼迎娶了安氏,自此先后诞下奕雀策与奕雀煌两兄弟。
在奕雀煌的记忆中,这位大哥虽说年长他们近十岁,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未与什么人起过争执。
平日朝堂,宫中都鲜少能见到他的身影,除非年节宫宴才可得见。
父皇也没有对他有所拘束和要求,便由得他高兴便好。
即便是最近几年民间一直传说这位大哥痴迷寻仙问道,将王府中成日弄得烟雾缭绕,父皇也不过听后淡然一笑置之不理。
奕雀煌看向窗外依旧纷飞的雪花,手中的密报变得有些沉重。
半晌,幽幽叹息一声,对门外侯着的侍从吩咐:“备马,去皇朝驻扎所。”
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见她,如果是她,此时该如何抉择?……
皇朝驻扎所。
零卓终于得闲,想起之前皇朝送来的年礼中带着她曾经常弹的名琴续缘,便技痒难耐,命人在湖心亭中燃了数个炭盆,焚香。
想着不再出门,她换了一袭宽袖的素衣,散下长发,净过手后,便坐在琴案后。
调试了下琴弦,看着四周纷扬的大雪,闻着案几上瓷瓶中传来的梅花香。
她尝试着弹奏了一曲《穿越时空的思念》,想起最后一次还是在两年前与夙歌在北方行宫时合奏。
此去经年,这曲子却是伴随了她十数年的时光,见证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和距离。
零卓演奏完,自嘲的一笑,这曲子只怕今后也不会再弹了,时移世易,心境终究早不复曾经。
而在不远处的檐廊下,奕雀煌静立着,身边则是站着潘非鱼,二人看着湖心亭中那抹倩影。
“三殿下,可知这曲子是何由来?”潘非鱼淡然开口。
“本殿不知。”
“此曲是我们殿下在九岁那年的迎新宫宴上所奏,当时在场的有我们皇朝的战神夙歌。”潘非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臣与他们二人也算是自年少相识,见证了他们的感情。”
奕雀煌只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又如何?”
“三殿下,虽然臣至今也不明白我们殿下为什么能受您的胁迫,跟您来到瑞霖。但臣希望您明白,我们殿下与我们的夙将军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潘非鱼努力抑制住心头的愤恨。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三殿下,您既然已经不记得我们殿下,那么臣肯请您,放过殿下,让她随臣回皇朝,回陛下身边,与夙歌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归宿。”
奕雀煌沉默不语。
零卓已经又开始弹奏起来,而她随之清浅的弹唱起来:“不愿染是与非,怎料事与愿违。心中的花枯萎,时光它去不回。但愿洗去浮华,掸去一身尘灰,再与你一壶清酒话一世沉醉。不愿染是与非,怎料事与愿违,心中的花枯萎,时光它去不回。回忆辗转来回,痛不过这心扉,愿只愿余生无悔,随花香远飞。一壶清酒一身尘灰,一念来回度余生无悔,一场春秋,生生灭灭,浮华是非,待花开之时再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