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江陵北上,走了六日,众人终于已近宜城,听到马康告诉自己距离宜城还有二十余里的时候,刘奇这才松了一口气,纵然天气已近转冷,可马玄的尸体保存十几日,也隐隐有些异味传来。
第七日,天色有些阴沉,狂风呼啸而过,刘奇一大早起来,看着天空,心中隐隐有些忧虑,如今江夏战事尚未结束,这一变天,到时候唯恐又出变故。
刘奇朝着身旁的窦衍吩咐道,“窦衍,吩咐下去,尽快启程,最慢需在午时之前到达。”
巳时三刻时分,刘奇等人已经站在了宜城城门口,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头缠孝布,拉着一名五六岁的孩童,站在城门口迎接刘奇。
马府大门外,一名看着年近五十的长者立在门口,看到那人右臂那空荡荡的袖管,不待马康开口。刘奇率先行礼,“见过马先生。”
马允朝着刘奇轻一躬身,缓缓说道,“草民马允见过襄阳侯,失礼之处,还望襄阳侯海涵。”
二人站立一旁,马玄的棺椁被送进了马府,刘奇带着一丝劝慰说道,“马先生,节哀顺变。”
马允伸出左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冲着刘奇说道,“多谢襄阳侯盛意,马允感激不尽。”
刘奇开口说道,“马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马允伸手道,“襄阳侯,请。”
看到马康跟随在自己左右,却没有主动上前同父亲马允见礼,刘奇心中便咯噔一愣,想必这其中也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以此为突破口。
进入厅中,马允、刘奇二人坐定,窦衍、庞闵侍立在刘奇身后,马康为刘奇和自家父亲奉上茶水,面上稍一犹豫,还是站在了马允身后。
刘奇朝着马允说道,“马先生,令郎之事,非常抱歉,是我料事不足所致。”
“哎……”马允长叹一声,“襄阳侯无需自责,这都是命啊!先人有言,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既然入了军伍,就要有战死沙场的觉悟,怪不得侯爷!”
听到马允话语中的疏离之意,刘奇知道,马允心中对自己还有很大的芥蒂,刘奇摇了摇头说道,“马先生,实话跟你说,这次荆南动乱,是一个名为马生的人暗中策划,勾连武陵曹寅、长沙吴巨以及武陵太守张羡,率领蛮人起兵作乱,要是只是蛮人作乱,我也无需如此。”
刘奇颇为感慨的说道,“经此一役,荆南四郡蛮人势力大减,可我仍然不知那马生有什么后手,思来想去,我准备请先生出山,担任武陵太守,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马允语气颇为淡漠,“襄阳侯,若你以为我儿扶灵入宜城之举,来说服胁迫老朽出任武陵太守,襄阳侯怕是找错人了,马允自从断了一臂以后,早已经绝了出仕的心思了。”
刘奇听到马允的话,平静了下来,“马先生,一码归一码,马玄此次战死,归根究底有我的失误在,不论如何我都会为他扶灵上门,至于请马先生出山担任武陵太守,不过是真心想请马先生出山罢了。”
马允板着一张脸说道,“多谢襄阳侯好意,不过马允才疏学浅,难以当此重任,还请侯爷见谅。”
马康站了出来,朝着马允说道,“父亲大人,这里有大兄交给你的书信,还请父亲大人过目。”
马允用左手熟练的打开了书信,捧在手中读了起来,看到开头那句“儿马玄致父安好”,马允的眼眶开始湿润了起来。
儿即将奉命出征矣!离家近三年矣,心中常思父母,为免父亲不快,踌躇而不敢归家矣。年初随长公子北征南阳,见公子英姿气度,心中颇为折服,今入江陵,荆南战事四起,偶闻消息,方知刺史大人亦为马生所陷,今荆南乱起,亦系马生之谋也!儿今将率兵守夷道,此任虽常,然儿之姿,不过中人矣,不敢怠慢,欲亲决战阵之上,以报公子拔擢之恩,为免万一,特书此信。
儿定当效死报公子,昔日断臂之仇,儿日后定尽力为父报之,今告老父,马生非刺史大人矣,万望父亲明察,勿受他人蛊惑,行糊涂事矣!当父亲见此信时,儿已然决死与沙场矣,不能奉于父母双亲左右,实为不孝,百愿父母安康,不孝儿马玄伯常叩首。
马允的泪水打湿了信帛,看完之后,马允放下书信,抹去眼角的泪水,带着浓浓的悲伤开口说道,“让侯爷见笑了。”
刘奇面上也带着三分哀容,“马先生痛失爱子,舔独深情,此乃人之常情,见先生如此真性情,奇佩服还来不及呢!”
马允伛偻起身,朝着刘奇说道,“侯爷稍等,老朽有一物,还请侯爷过目。”
看着马允转入后堂,刘奇看向在一旁候着的马康,开口问道,“马展,这是怎么回事?”
马康朝着刘奇抱拳道,“此乃家兄遗书,家兄命除家父之外,不可教他人得知,还请襄阳侯见谅。”
刘奇斜了马康一眼,“马康,我说的不是这事情,你也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看着刘奇目光灼灼,马康低下了头,略一犹豫,开口问道,“不知侯爷可曾知晓家父之事?”
刘奇点了点头,“马先生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不知道伯常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马康稍稍组织了一下思绪,开口说道,“三年之前的事,侯爷既然有所耳闻,康也就不多赘述,后来刺史大人征召我家大兄,家父并不同意,不过我家大兄决意进入军伍,查明事情真相,便不顾家父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