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之后,张冉当夜就赶往天津,随后坐船南下南京。
西南之事事关重大,彭荣那边的情况不仅需要进一步核实,同时也需要锦衣卫做下一步的安排。这是朱怡成交给锦衣卫的任务,张冉丝毫不敢怠慢。
三日后,张冉身着便衣悄悄来到蒋瑾府中,关起门来同蒋瑾谈了许久,直到半夜这才由后门而出,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张冉悄悄到南京,又悄悄地离开,前后呆了一天都不到的时间,但随着他的南下,锦衣卫西南各处的千户所已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在外人不知晓的情况下暗中布局。
暂时不说回到广西的彭荣如何协助锦衣卫布局,随着马功成的部队开始进攻山西,已经摇摇欲坠的清廷接到消息后顿时惊恐万分,在西安的建兴皇帝已几日未能安睡,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就连一双眼也是发红的。
“鄂尔泰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坐在宝座上,建兴皇帝焦虑万分地开口询问,这已经是他几天内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皇上,鄂尔泰手握重兵,又有蒙古骑兵之助,再者这两年我朝所练精锐大半都布置在山西一线,虽明军举兵来攻,但以鄂尔泰之能定可御敌于境,皇上不必多虑,国事艰难,皇上当越发要保重龙体啊!”马齐看着建兴皇帝的面容头一个就跪了下来,磕头安慰道。
“是呀皇上,奴才(臣等)恳请皇上保重龙体!”众人慌忙也接连跪下,安慰声响成一片。
虽然建兴皇帝知道这些奴才和臣子是为自己好,所说的话也有道理,但这两天这种话他听得太多了,而且局势变化也越发恶劣,他的心情根本就缓和不了。
在几年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八贤王的美名名扬四海,同时也正是年富力强,翩翩王公的模样。可仅仅几年时间,尤其是坐上了这个皇位后,大清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到了日落西山的地步,国家的衰败,祖宗基业的不保,让建兴皇帝心中是忧虑万分,每天饭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生怕突然间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长期在这种情况下的建兴皇帝脾气开始越来越坏,这种情况在后世有一个说法,那就是焦虑引起的症状,所以现在建兴皇帝有着焦虑症是铁定的,甚至还有可能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心力交瘁之下再加上一些狂暴症。
现在的他,虽然身穿龙袍,初看依旧气度不凡。可仔细瞧却能发现他的面容消瘦,脸色苍白,双目深陷,就连头发也有些灰白。甚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惊恐和惧怕,还有那深深的愤怒和无奈。
有时候,在夜深之时,建兴皇帝躺在后宫的龙床上整夜整夜的合不上眼,就算勉强睡下往往也会被噩梦所惊醒。长期如此,虽然有着太医的调理,但建兴的身子骨却渐渐地不行了,哪里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鄂尔泰当真能够挡住明军?为朕御敌境外?”或许是为自己打气,也或者是想听到更多能安定自己的话,建兴皇帝忍不住又问道。
张廷玉跪在下首心中暗叹一声,洞察人心的他自然明白建兴皇帝的用意,在这种时候就算鄂尔泰那边的局势不好也千万不能明说,必须要讲一些安慰建兴皇帝的话。
作为大清的主心骨,建兴皇帝是万万不能失去信心的,如果他都没了信心那么大清就真的完了。其实从去年开始,岳钟琪攻入四川后,大清上下已如同惊弓之鸟,四川被占西南三省就此隔绝,等于大清已失去了连同四川在内的四省地盘。
而现在除了山西和长城以外的蒙古各部外,大清能够直接控制的仅仅只有陕西、甘肃和西域了。假如山西再落入明军之手的话,那么大清还有多少地盘可言?到时候又将何去何从?
“皇上,马大人刚才说的极是,鄂尔泰乃我朝名将,骁勇善战功勋卓著。当年漠北一战,为我大清扫平三部,如今又驻兵山西,手下精兵良将不缺,再加上蒙古各部之助,挡住明军进攻那是自然的。再者皇上不要忘记,我朝同罗刹国有协议在,如今明军进攻山西,威胁北部,罗刹人恐不会继续坐视不理,自然也会派兵协助,所以皇上对此不必顾虑,静候佳音极是。”
张廷玉这番话说的颇有道理,听起来也似乎不错,可真要细细品其实他所说的也是模棱两可罢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张廷玉这话倒是最好的安慰之语,也等于给建兴皇帝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安下心来。
“对对,衡臣说的不错,鄂尔泰所部精兵良将不缺,还有蒙古、罗刹之助,定能为朕挡住明军。”听了张廷玉这番话,建兴皇帝眼睛顿时一亮,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不过这笑容在他脸上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眼下明军所占的各处优势,尤其是明军如今对山西下手,再加上明军又一直又在进攻关中,还有四川和西南三省的局面,忧虑又一次爬上了他的心上。
心里琢磨着,鄂尔泰虽然能打,兵力也不缺,可作为大清皇帝他还必须做一些安排,尤其是千万不能让明军和攻入四川一样切断陕西和山西的联系。想到这,建兴皇帝琢磨着让谁带兵去支援一下鄂尔泰,以确保万无一失,一边想着,他一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茶盏,随意喝了一口。
嘴唇刚碰上茶水,有些凉了的茶顿时让建兴心中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就从他内心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