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军从高庄开拔,大部径直向北,摆出一副直扑杨寿的架势,但行至一日后,朱一贵就接到前面斥侯的回报,探得杨寿的清军已主动撤退,听到这消息朱一贵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即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驻防。
“岳钟琪呀岳钟琪,你就不能等等老子?”
一记重拳打在了空处,虽然朱一贵早就有所准备,但击空的结果依旧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这岳钟琪的反应也太快了,居然直接撤走了杨寿的驻军,杨寿驻军一撤,朱一贵肯定其余几处的清军必然也会进行调整,这样一来看似清军主动放开了扬州西部的防御空间,使明军能够直接从西、南两部对扬州发起进攻,可实际上岳钟琪这样做却是一着好棋。
假如杨寿的清军未动,朱一贵就能直接压迫上去,以手上的主力压制杨寿和包括苗巷、毛巷等地的清军力量,如有可能的话,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在杨寿打一场,就算不能消灭对方,至少也可以迫使对方无力顾及扬州,从而确保南路明军对扬州的进攻优势。
可是现在,岳钟琪居然主动调走了部队,使得这一片区域成了势力空白点。从表面上来看虽然是明军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岳钟琪在丢掉何卫部后把拳头主动缩了回去,然后躲在暗处舔着伤口谋求给明军狠狠一击。
如今摆在朱一贵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用兵力控制这片区域,随后由南方的明军主力单独攻击扬州,确保打下扬州。而另一条路就是暂缓打扬州,继续围绕扬州这个地方和岳钟琪较量,等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再攻占扬州。
其实,从前者来讲,明军真的集中力量打扬州倒也不是打不下,毕竟扬州靠近长江,以明军在长江的水师力量再加上两部明军的战斗力,费点力气还是可以拿下扬州重镇的。
但是,对整个江北战局来说,仅仅拿下扬州根本不够。扬州虽然是重镇,但打下扬州容易驻守难,一旦拿下扬州,明军不仅要分兵驻扎,同时还要面临四面八方的清军攻击,尤其是在岳钟琪主力未损的情况下,这么做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也是岳钟琪主动把自己的主力放在江都的主要原因,江都离扬州近在咫尺,而且江都的地形比扬州更为复杂,再加上林罗密布的湖泊和河流,尤其还有大运河作为枢纽,岳钟琪进可攻退可守,可明军却失去了水师的相助,再加上江北地形和多变气候的变化,火器的威力也是锐减。
岳钟琪不愧是名将,他非常清楚双方的优劣所在,而且他更是一个善于运动战的将领,作为同样善于此术的朱一贵自然在这种情况生出了英雄所见略同的感受。
可佩服归佩服,但这仗依旧要继续打,尽快击败江北清军,协助北方的明军打通南北,这是大明目前的主要战略目标。所以,朱一贵必须尽快想出其他办法来。
“要不……索性就在扬州决战?”这个念头从朱一贵脑海中猛然升起,可他很快又摇头苦笑了起来。如果岳钟琪真的能在扬州和自己决战倒好了,以他对岳钟琪的了解,对方最多以扬州作为诱饵和自己打一场消耗战甚至烂仗,决战是绝对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的。
如果岳钟琪有着决战的想法,那也不会从一开战就用这种手段和明军周旋了。这是一个头脑非常清醒的将领,也是一个不以一城一地得失而重的统帅,他非常清楚要想保住江北是绝对不能打这种仗的,只有扬长避短努力周旋,才有一丝赢得希望。
“大帅,各部已按您的帅令后撤到位了。”江都,岳钟琪的指挥部,一个副将快步进门,见依旧在看地图的岳钟琪上前轻声说道。
岳钟琪只是鼻子里嗯了一声,眼皮也没抬,目光始终紧盯着面前的地图。
“大帅……。”副将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按捺不住问道:“各部如今主动后撤,接下来如何还请大帅指示。”
听到此言,岳钟琪游走在地图上的目光停顿了一下,他开口说了一个字。
“等?”副将顿时一愣,他不明白岳钟琪究竟要等什么?眼下清军直接放开了扬州西部和南部,等于把大半个扬州城已经全部暴露在明军面前了。而这时候,岳钟琪就不心急么?一旦明军大举进攻扬州,这又当如何?
“下去吧,没我的军令不得擅出!如再有何卫之事,斩!”岳钟琪以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副将迟疑了下顿时抱拳领命转身离开。
等副将走后,又看了一会儿地图的岳钟琪这才起身,他的眉目中有些忧虑,但却没有丝毫害怕和退缩,在他看来,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很艰难也很危险,也许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不过这些岳钟琪早就有所心理准备,作为将军,马革裹尸不正是将军的归属么?同样也是为将者最高荣耀。
岳钟琪平身最为佩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先祖岳飞,忠臣名将,古往今来哪里有一位能比得上岳飞的?就算是大清后来因为岳飞的一些特殊原因开始把关二爷捧上圣坛,但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岳王爷的赫赫大名依旧是所有人仰慕的。
作为岳王爷的子孙后代,岳钟琪自然也要当像祖宗一般的人。不过,眼下的处境却让岳钟琪有些尴尬,毕竟岳飞当年抗的是金,而满清又是金人的后代,而自己作为岳家子孙,汉人子弟,却扶持的大清的朝廷。
如果没有岳家之前受大清之恩,世代将门的话,或许岳钟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