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受惊了!”
骆云霆隔着帘子问候了一句。
梅之云伸手依然只撩开帘子的一角:“霆儿,你终是来迎了。”
说话之际,已有泪水溢出来。之前,她心里的恐惧当然比翦家父子俩更甚,握着翦云照一只手的双手,在不停的抖动中,也在不知不觉的加重力道,甚至有指甲掐进了翦云照手掌上的肉里。
“嗯!”
骆云霆低头,想从梅之云撩起的一角光影里,看到里面翦云照的状态。
他相信她的沉稳,但她现在终究与之前的几月不一样,生命再一次受到威胁时,或许会慌乱。
“照儿,还好吧!”
称呼秋儿也好,称呼照儿也罢,针对的是同一人,都能让他心里暖融融的。
“嗯!”
翦云照轻应一声,却在骆云霆的心情稍稍放松之际,突然道:“这是你们设的局吧?”
“照儿……”
骆云霆无话可说,因为这确实与他与圣上的设定有关,但他真没想到,有人会如此肆无忌惮。
翦连生回京,同时带回的还有几坛子密封的酒精,适用过后,效果颇佳。
因为酒的蒸馏方法是翦云照想到的,而他们只是依照她所说原理,制作了蒸馏器。
在骆云霆私下里向关钰禀明后,这一功绩自然而然的就归附到翦连生身上。
关钰没有在朝堂上明说,只是就酒精的成功提取,特别表扬了翦连生,言语上暗示,倘若再立一功,便能破格提升,而并没有表明会提升到什么位置……
而翦连生似乎也很配合,在关钰问及他现在要什奖赏时,翦连生说什么奖赏也不要,做这些是一个臣子应尽的职责,能为朝廷、为圣上分忧是他的荣幸,只求圣上能派人尽快查出害得他府中的容嬷嬷与青禾丧命的幕后之人……
而翦家来接翦云照回家,还特意告了假,行程上,亦不是什么隐密的事情。
而偏生,他这个最关心翦云照的人却没有同来,随身相护。
或许,这也是翦云照旋即就有了这种怀疑的依据。
“你不用觉得抱愧,我也觉得与其这样拖着,还不如引蛇出洞,一击而中。”
“照儿……”
对这样的翦云照,骆云霆更加无话可说了。
“霆儿,真的是你设的局?”梅之云感觉上是不敢置信。
“岳母,很抱歉,让您受惊了。”
骆云霆面上一派肃然,诚恳地道。
“霆儿,你怎能如此?你把照儿、把我……”
“娘,他也没有想到,而且,他只是没有随你们一起前来而已,难道因此,你们就不接我回京了?”
翦云照不想说得太过,最起码这次是有应对准备的,如果要算,之前她被他们派人送离京的那一次呢?
该怎么算?
驾车的刘成还是她斟酌着自行挑选的。
梅之云含着泪光看了看自家女儿,嘴唇嚅动几下,最终噤了声。
“云霆,你也别磨蹭了,赶路要紧。”
听她因岳母对他的埋怨而出声辩解,心下安然的同时又心生一声感动。
马车再次启动,雪依然纷纷扬扬的下着,官道两边已是白茫茫一片。
后面的一截行程很顺利,进了京城后,翦云照才想到忘了瞻仰一下京城的城墙。
想象中,应该也是高耸入云、厚重坚固的。
骆云霆让部曲们押了唯一的活口,先行离去,而他则把翦家人送进了府邸,见识到翦云照确实好好的,这才匆匆离开。
撷芳苑已经收拾一新,翦云照所住起居室里的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炭火泛着红红的光,使得屋子里温暖如春。
梅之云安排两个粗使婆子,两个粗使丫头;还备了一个专门照顾翦云照的灵醒婆子,两个机灵能干的丫头;还安排了两个随时听侯使唤的仆从。
近身照顾的婆子与丫头被翦云照拒了,两个粗使婆子与两个听候使唤的仆从留了下来,交托给住在前院的疾风支配。
贴身照顾的婆子与丫头被拒时,梅之云面上很不好看,想就此说点什么,但见翦云照的态度似乎是没得商量,是以什么也没说,却也因此止不住的心酸。
女儿大了!
几个月的时间里独自生活,也使得她的性情中多了一份决然,只要是稍稍违背心意的,即使是针对她这个当娘的,也丝毫不留情面。
回到家的翦云照,用完午饭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
现在叫翦云朵的青稞,回了京城的家,依然被熟悉的丫头、婆子叫青稞。
梅之云这个女主人也没有因此特别解说,因为她自己也下意识地叫她青稞。
翦云照对此,也不作辩解,在她的意念中,这个家于她而言,长住的时间也就这十天了。
而青稞,肯定也会随她一起从这个家里离开,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无所谓,只要自己与她亲厚,给她应得的那一份实在的体面就够了。
梅之云因为她所派的丫头、婆子被拒,在翦云照睡觉的间隙,特意传了青稞去她屋里,语重心长的道:“青稞,来,陪我坐坐。”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是青稞能做到的,一定照办。”
青稞双手交握,紧贴在胸前,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怯意。
“青稞,我怎么觉得我家照儿的性子变了!”
当然,梅之云这么说只是源自于内心的一种感叹,并不需要青稞给予否定亦或是肯定。
梅之云经过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