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松这一番话说得还是很有见地的,众人听了都深以为然。
张燕也是频频颔首,赞赏了一句道:“孙先生此言大善,汝等可还有什么其他意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没有更妥善的办法了,全都沉默不语。
张燕见状道:“那你们议一议都派谁去各山寨通消息,每个山寨的人数不要太多,先安各山寨之心,再视其具体情形回来商量要不要派人增援。”
“我有些乏了,先去后堂休息,你们议论出个结果后报上来,孙先生,你随我来一下。”
说完张燕便在张方的扶持之下来到后堂坐下,坐下之后,张燕便大声咳嗽了起来。
方才在前堂,他一直强自忍耐着,好几次把脸憋得通红,但都不愿在人前显露出来,着实辛苦。
孙松见状心里也叹了口气,虽然他也是身陷黑山,但张燕对他多有礼遇,他也生出了报效之心,如今见张燕的身体如此,不免忧心忡忡。
张燕咳了一会儿后,对孙松道:“孙先生,劳烦你为我写几封信。”
孙松应诺一声后在案前坐下,静待张燕吩咐。
张燕道:“第一封信写给张坦,把此间的事情一并告诉他,不必隐瞒,另外,与他说,若是他愿意带兵来援击退常山人,这黑山第一把交椅,老夫便让出来,不论是他张坦要自己坐,还是给他侄儿张临坐,都由他。”
张燕此言一出,张方与孙松都是大惊失色,说道:“父亲!”
张燕挥挥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吩咐道:“便按照我说的意思写。”
孙松按捺住心中的惊讶之情,匆匆写就了这封信,交给张燕验看。
张燕看过之后道:“甚好,第二封信写给杨恪,与他说,当年他父亲杨凤与我一同起兵,又一同接受朝廷招抚,其中种种默契与感情自不消题。”
“如今外敌入侵,黑山军大业难继,我已经是老病之身,而阿方尚且年轻难堪大任,我看来看去,唯有贤侄杨恪能挑起黑山军的大梁。”
“若是杨恪愿意带头号召南边诸山寨一并来援,逐退来敌,那他势必身负诸山寨之望,不至于坠了黑山军的威名!”
“只消黑山军在此次外敌来犯中得以保存,那老夫物故之后,也不会没脸面去见他父亲杨凤了。”
孙松一边写一边暗暗心想,这两封信给张坦和杨恪,一明一暗都有将黑山军大权托付的意思,岂不是一女两嫁么?
不过孙松却也不敢问出来,只是依照吩咐写好了信呈上。
张燕拿着两封信,交给张方,说道:“吾儿,你去安排一下,寻几名亲信可靠之人,务必要亲自送到杨恪和张坦手里。”
张方应诺而去,后堂之内只留下了张燕与孙松二人,张燕又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孙先生,再为我写一封信给高幹,与他说,我与他这些年来虽小有摩擦,然互相之间并不为仇雠之势。”
“先前他愿意向我提供粮秣,我虽知他希望我抵敌常山颜良,但我也多承他的好意接受了。”
“如今我张燕势微,他要上来踩一脚我也并不意外,只不过还请他想一想,此番攻打我黑山尽是由颜良主持,而颜良此子不过来到常山半年而已,若让颜良得获全功,他高幹脸上会好看么?”
“我也不指望高幹能出手相助,只是盼在他顾念大局手下留情,给我黑山军留一个喘息的机会,我势必会感念他的大恩大德。”
说到此处,张燕咳嗽了几声,然后皱着眉头思考,孙松见他神情十分挣扎,也不敢去催问。
不过张燕也没让他等太久,继续说道:“再告诉高幹,若我黑山军败局无法逆转,我会让张方率领残部去投靠他,还望他看在我的诚心上照拂一二,他日张方定会尊奉他的命令替他效力。”
听到这里,饶是孙松再如何镇定也是按捺不住,说道:“将军,万万不可啊,怎能让少将军去投高幹?这高幹毕竟是外人,总是不如张、杨二位当家。”
张燕点点头道:“孙先生所言有理,不过你还是照我说的写,此信只是留个后手,未必真个会到这一步。高幹此人贪鄙狡猾,虽然不值得托付,然也是无奈之下的一个选择,提前给他些甜头也无不可。”
孙松依言写好之后,呈给张燕过目,张燕看完,从腰间解下当年朝廷授予他的“平难中郎将”银印,在书信的末尾郑重盖上印记,又交还给了孙松,说道:“此信由孙先生遣可靠之人送去给高幹。记得,先瞒着张方不必告诉他。”
孙松面色悲伤地接过信函,正要告辞离去,张燕又说道:“孙先生,这些年委屈你在我这里了。”
孙松忙道:“没有的事,将军待我有厚恩,并不委屈。”
张燕道:“你知道的,阿方年纪轻,虽有几分小聪明,然还远远没到挑起重担的程度。我又没能好好管束他,让他跋扈惯了,黑山诸寨他的长辈里,没几个人说话他能听得进去的。不过他对孙先生还是多有敬重,怕是我走后,只有孙先生能替我管教管教他了。”
孙松忙道:“将军万万不要如此说,在下何德何能替将军管教子侄。”
张燕道:“孙先生毋须客套,你的才干我是知道的,将阿方托付给你我还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