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半人里,还有不少身上带伤,不是被刺伤,便是在狼狈逃窜的时候摔伤,甚至还有被督战的盾牌兵们打伤。
前方战局剧变,杜长忙带人迎上前来,看到左校与另一名小头目俱都灰头土脸,而他们手下的兵马也神情惊惶,好似没从刚才那一场败局中走出来。
杜长一脸痛心地道:“汝等兵力不弱于眼前步阵,又有铜头以为后援,何至于此啊?”
平日里一向嚣狂的左校面对杜长的问询,实在无言以对,只是低下头去。
另一个带着兵马随左校一起冲阵的小头目则答道:“回禀杜帅,常山兵的枪矛阵实在犀利,不仅那枪矛更长,且前后呼应,若击其前,则左右前后一同攻来,着实难以抵挡,非是我军无能啊!”
杜长道:“既不能敌,那也可暂且退回,徐徐图之,为何竟溃散如此?”
那头目并没回答,只是斜着眼瞄了一眼同样撤回来的铜头,那没说出来的意思便是你派了人在身后磨刀霍霍督战,我等怎么个退法。
铜头见状上前道:“常山兵的枪矛阵的确难缠,结阵守御得极为严密,左校等率部连连攻了数次都无功而返,虽能少少破开一些缺口,然总是能很快补足。”
“我军或许是攻得急了,被对手趁着我军阵势不稳时反向冲阵,这才败了下来。”
杜长见左校一直闷着不说话,还是问道:“左校,你是如何与常山兵对上的?且也说说。”
左校沮丧地答道:“我等兵甲不及常山兵犀利,我虽想了个法子,用沉重短兵器投掷破阵,然敌阵补位严密,很快便被堵了回来。”
“至于其后被枪矛阵前推溃败,铜头等人也已经说了,我并无其他话说。”
杜长闻言一个头两个大,他在与常山兵对上之时,早就有所预料,知道常山兵兵甲犀利,尤其是弓弩强劲,威力惊人,而战意也出乎意料地坚决。
所以杜长一直没敢全军扑上,唯恐着了对方的道,再像上次上艾之战时形势大逆转。
在常山兵利用山道的拐角处布下弓弩阵,杀伤了一阵冲得太急的兵马时,杜长倒是还不算惊慌,因为他安排了大楯阵足以应对。
果不其然,铜头率领的大楯阵成功抗住了敌军的箭雨攻击,成功掩护兵马来到敌军步阵之前得以展开攻势。
然而,这什么幺蛾子的枪矛阵又是什么鬼。
在杜长的印象中,打造长矛最简单不过,一根木杆子套上一个铁矛头便成了。
而长矛兵的训练也容易,既不需要戟兵勾啄刺挡等种种技法,只需要无脑前刺。
他在练兵的时候,也练了一大批长矛兵,原因无他,要求简单。
但简简单单的枪矛阵,为何到了颜良手里便能威力剧增?杀得己方兵马大败亏输?
听他们几人说是对方枪矛更长,杜长却不以为然,枪矛长了制作难度提升,操作难度也倍增,还更容易被钩锁劈断。
但看着面前左校等人垂头丧气狼狈不堪的惨淡事实,却不容他不信。
眼下双方稍稍拉开了一段距离,不仅没有再度短兵相接,连对面的弓弩骚扰也停了下来,然而杜长的心中却正在进行着一番艰难地对决。
在上艾之战后,杜长在黑山军中的地位变得异乎寻常地尴尬。
杜长作为张燕的头号亲信与头号拥趸,原本张燕将各山寨聚集兵马的训练之任尽数交了给他,而杜长也做得不错,至少表面上有声有色。
然而那场败局后,张燕分走了一部分兵马放在他的本寨中训练,尤其是分走了其中最为精锐的骑兵。
张燕的态度变化,不仅杜长感觉到了,其余的贼帅头目们也感觉到了。
在这一次带兵救援的时候,杜长就感觉到左校等人言语比之往年放肆了不少。
杜长对此都暗暗隐忍了下来,心里却憋着一口气,欲要对上令他颜面尽失的讨逆营扳回一阵。
尤其是这次在黑山主场作战以逸待劳,兵员数量又占了优势,让杜长觉得把握很大。
在解了红土寨的围时,杜长以为事情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心中稍稍笃定了下来,没想到之后的战局却接连受挫。
眼下的情况是,前方虎尾寨处的情况不明,己方先胜后败,但至少逼退了对手的进攻,保持着匀势。
若是就此止步吧,日后面对张燕的质询不好应对,也容易被手下的小帅头目们看轻。
毕竟他老槐谷中就有近万人马,汇同各个山寨的人手后怎么说也能有个一万三四千人,被颜良在黑山里来去自如,简直是当面打脸。
可若是继续打吧,两次受挫导致各部士气低迷,战意比之最初之时早已天差地别。
且各部之中数一数二的左校都一败涂地,还能选谁出战呢?
杜长目光扫过身边众小帅头目,见平日里与左校最不对付的老羊头都没出言讥讽左校,而是躲在人群里一言不发,唯恐自己注意到他。
而自己的亲信铜头也算是能打,不过他手下带着的大楯兵守强于攻,尤其面对枪矛步阵更是有天生短板。
若是强行再战,若是再度失利,会不会又形成上艾之战时的尴尬局面?
眼下的局面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还真是令杜长难以抉择。
杜长久久不能自决,只得说道:“如今前方虎尾寨形势不明,常山兵又堵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