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每每遇难的时候,无论王脩在任上亦或在家中,都前往营救,保了孔融数次,世人得以称贤。
孔融虽然天下闻名,但却没王脩如此坚毅刚强,面对袁谭的连番攻打终于怂了。
当时袁谭率大军包围北海国治所剧县,孔文举强自淡定,白天面对岌岌可危的形势仍旧凭几读书,谈笑自若。
然而到了夜晚城池陷落后,却仓惶奔逃,连妻儿都来不及带走。
孔融走了,王脩这一次却没有再跟随孔融一同离去。
袁谭在青州时,也久仰王脩的大名,虽然王脩曾帮助孔融多次抵敌自己,也毫不在意,征辟王脩为治中从事。
袁谭有这份气度,但袁谭手下的人却对于曾经的敌人王脩骤登高位不太服气。
别驾从事刘献就曾经数次在人前人后诋毁王脩,但世事难料,王脩并没有因刘献的诋毁而有损声誉,反倒是刘献因为其他事情犯法当诛。
王脩不计前怨,重新审理此案,最终免除了刘献的死罪,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
终于王脩的贤名被河北霸主袁本初听说了,袁本初辟王脩为即墨县令,王脩在即墨自然政治清明。
但袁谭少了王脩辅佐,发现州中的政事不利索,只得再辟王脩为州中佐吏之首的别驾从事。
这一回袁谭从青州前来前线跟随袁谭打曹操,便点了王脩随行参赞。
回顾王脩王叔治的经历可见,他不仅能同时做到“孝”、“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等君子美德,还具备了事君的“忠”与任事的“勇”,简直堪称当代大贤。
而熟知后世典故的颜良更是知道,若是历史的轨迹不变,当袁绍身死,袁谭与袁尚兄弟阋墙后,袁谭被袁尚击败,又是王脩带领青州吏民往救。
袁谭稍稍缓过气来后图谋再攻袁尚,王脩却劝道“兄弟之间攻伐不休,是自取败亡之道。”
袁谭虽然听了不开心,但身边没有其他更靠谱的人可以问计,还是只得问计于王脩。
王脩答道“兄弟之间犹如左右手,哪里有左手打自己右手的道理。如果连亲兄弟都不能相亲和睦,天下之大还有谁人可以亲近。若是有人要挑拨你攻伐自己的兄弟,你千万不要听取,若是能斩杀此等佞幸小人,并与兄弟约和,共同抵御外敌,才可以赢得天下。”
袁谭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目,不能用王脩的建议,反倒引曹孟德的外力攻打袁尚。
曹操得了袁谭为助力,轻松打败袁尚攻克冀州,而袁谭以为没了袁尚后自己就不必看曹操的脸色,再叛曹操。
但失去了兄弟的袁谭犹如一根孤零零地竹筷,可以被小童轻易折断,又哪里经得住曹操的攻打,被直接围在了袁氏的老巢南皮。
在外督粮的王脩闻讯,再一次率兵援救袁谭时,却终于没有赶上,袁谭已经兵败身死。
王脩感念袁谭的旧日恩情,亲自往见曹操,欲要为袁谭收敛而曹操不许,王脩说道“我受袁氏厚恩,只愿为先主收敛,然后即便是被杀了也心甘情愿。”曹操感念其人忠义,才准允了王脩的请求。
当初曹操攻破邺城时,发现袁尚手下谋臣如审配等人无不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但入了南皮城后,搜捡王脩家中,却发现王脩家里别无余财,只有几石粮谷,仅够家人食用而已。
只有一样特殊,王脩家的书册有数百卷,多是他当年游历四方抄录下来,其清廉甚至感动了曹操,遂礼辟王脩为司空掾,行司金中郎将,专门负责盐铁冶炼的重任。
如此一个有勇有谋,有义有节,忠孝两全,恭俭在心的贤达,颜良扪心自问,自己绝然做不到王脩那么纯粹。
他对王叔治慕名已久却始终缘悭一面,在这次宴中相遇也是意外之喜,因而频频向王脩敬酒,倒引得华彦、孔顺之辈侧目。
不过酒宴毕竟是袁谭设下,颜良与王脩对面而坐,不便于私下交谈,当得知王脩被袁绍选派为出使泰山贼的使者后,他便故意谈及对青徐形势的分析,很是引得袁谭君臣认可。
毕竟青州是袁谭的基本盘,但州中有诸多疆土却被泰山贼所实际占据,这一回臧霸等等人的行动又隐隐威胁到了青州其余的地方,让刚刚离开青州的袁谭很是头痛。
回到营中后,感觉意犹未尽的王脩匆匆安顿好居处便夤夜求见颜良,颜良酒足饭饱一时也睡不下,便召其秉烛夜谈。
王脩素来是个实干派,略作寒暄后就问道“方才将军在宴中对青徐形势了若指掌,脩冒昧来见,正是要向将军请教一二。”
由于晚上已经喝了许多酒,颜良只是命人送来两杯温水,与王脩一人一杯,此刻也不急着答话,举杯向王脩示意后呡了口水道“若叙年齿,别驾为长,若论名望,别驾弥高,若论德行,良更只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良何德何能而在别驾面前僭称将军,而劳动别驾言称请教,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王脩本来还端着水杯如同颜良一般呡水,听闻此话后吓得连忙把水杯放下,面东而拱手道“此乃太史公引诗而赞孔圣人之言,脩有何德何能可当此赞,将军言重了。”
对于王脩这样的反应,颜良并不觉得奇怪,他要狠狠吹一波王脩只是方便套近乎,也不去分说王脩当得当不得此称赞,言道“别驾终究比在下为长为贤,良仰慕久矣,还望莫要称在下为将军,还是以字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