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似泥鳅一样滑出房间,让我感觉又可气又可笑。
对巨额收买说不,并非是我高风亮节,出淤泥而不染,是我觉得小伟的手段实在是过于简单。
也许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在特定环境下会很有效。
我对一千万没动心?
此言差矣。
我也不是圣人。
白得一千万,换做谁,都会怦然心动。
况且我也是一个小商人,怎么会可能对送上门的利益视而不见?
现实是如此暴露的环境,我再弱智,也不会再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收受贿赂。
小伟能不费力气的找到我。
北京的老家伙也应该正瞪大眼睛,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哥俩好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准确找到我的房间,说明当前形势下,不论是对哪一方,我都处于毫无遮拦的监视之下,更坏的情况是,双方的信息被别有用心的人正在有条件的共享。
屋里安静如初。
我坐在黑暗中,闭目养神。
同时也在思考,自己当前以及下一步的安排和打算。
目前看,收购谈判的事情,是无法推脱了,谈判过程中将遇到什么情况,谁也无法预知。
我猛然想起刚刚对伍月说过的话。
本次收购的金额高达七八个亿,这是事实。
如此大手笔的收购,北京的老狐狸会放心交给我和萱去谈判?
答案显而易见是否定的。
看来,我们充其量只是第二梯队而已。
否则,也是老头子在北京遥控,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和上次竞拍土地一样,我们出场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倘若事实如此。
伍月来宾馆找我搞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小伟还没有和京城的核心人物对上话?
事情就是怕推敲,有些情况一想就明白,有些情况越想越糊涂。
看来,我前面高估自己的角色了。
在整个事件的运作中,我仅仅是一粒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未来的替罪羊?
现在的狗腿子?
随便说吧,什么都可以是,也什么都可以不是。
如今,我的地位和当年小伟初期在广投集团有几分相似,只是我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没有小伟当年的心机。
所以,和他们斗争,争取利益最大化,对我来说,几乎毫无意义。
首先,我无心觊觎更高的财富。
其次,我情商太低,根本斗不过身边这一群猴精猴精的商人。
最关键的是我当前牵挂太多,对所有具体的业务,都是急于脱身的心态。换言之,我对兰姑、京官乃至后面所谓的集团公司,都是排斥的态度。
好在我还有自知之明,这是我这么多年在商战中生存下来的根本。
我心里清楚,利用我的人,甚至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的处境。
也许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被卷到这么大的商战旋涡之中,而且被推到风口浪尖。
思前想后,不知不觉夜色深沉。
肚子开始叫起来。
不管事情如何,填饱肚子永远是人的生理第一要务。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下楼吃东西。
巧得很,我打开房门,迎面遇到也刚刚准备出门的萱。
萱看上去精神饱满,意气风发。
“吃东西?”,她冲我莞尔一笑。
“是啊,这么巧,你也没吃?”,我礼节性的冲她笑了笑。
刚刚在从北京来县城的路上,我们在车里一起对付伍月的默契配合,似乎拉近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是啊,是啊,一起吧!?”,看得出来,她态度很诚恳。
“我对县城应该比你熟悉。”
我没反对,一个人吃饭本身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多一个人,对当地又熟悉,何乐而不为?
萱见我没反对,兴致立刻高了起来。
她连着打了几个电话。
安排地方和车辆。
不一会儿,我就被她拉到一个非常雅致的餐厅。
餐厅风格中西合璧,所有端上来的食物都很考究。
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萱点了一瓶红酒。
我们一起用餐,吃的很愉快。
觥筹交错之间,一瓶红酒喝得差不多了,萱看上去有些醉意。
她脸红的如同被染过一般。
话也多了起来。
“大国经理,你能说真话,对我是怎么评价的吗?”
我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是头脑非常清醒。
萱的问话,是一个敏感话题。
我内心清楚,自己一旦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事情的后果就会变得很复杂。
评价她过去?
意味着多少会沾上一些广投的是是非非。
甚至会牵扯到兰姑。
评价她现在?
我对她现在又了解多少呢?
她和兰姑、京官乃至集团又是什么样的微妙关系?
鬼才能说得清楚。
想到此,我对着她笑了笑。
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挺好的呀。”
没想到,即使如此泛泛的评价,还是惹出了事情,让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一个评价“挺好的”,让本来借着酒精作用,非常情绪化的女人泪眼婆娑。
“这么多年来,接触这么多人,大国兄弟,你是我眼里品质最好的一个人!”
“感谢你能瞧得起我!”
说罢,她把眼前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知道吗?我现在也是集团老爷子身边贴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