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黛抬头:“还能干嘛。走累了,休息会儿啊。明月师傅你要知道,我是个弱女子啊,很虚的。”
“……”
明月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只能别开头,望向下山时的路,看了会儿后,又转回头看宁黛。
想到了什么,目光里带入了深意。
宁黛倒是没看他,坐在大石上,真像是累着了一样,以手握拳有一搭没一搭的捶着腿。
明月看了两眼,主动道:“会有追兵。”
“啊?”宁黛终于抬起头来。
明月一脸淡然的说:“你知道。”
宁黛一歪头:“我知道什么呀,明月师傅你在说什么呀?”
明月注视着她,兀自说:“看不透你。”
宁黛不追问了,直接以满脸问号的表情做回应。
明月微微一叹。
下山时那么急,如今却说什么累了要休整,她这是故意留在这里。
至于原因,大约是为了看一看武林正道的人会不会追着他们从山上下来。
如果有武林正道跟着追下来,她可是打算以一人之力为她的教众们多拖延一些撤退的时间?
所以明月才会说看不透她。
不知道她此举的用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独当一面”。
如果宁黛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回他,她可不是独当一面,这里不是还有他嘛。
何况,只要不是直接一见面就提剑拿刀的杀上来,宁黛觉得自己的人生安全是可以有很大程度的保障的。
第一,有僧人在。
第二,他们在栖灵山下。
料武林所谓的正道们不会不给佛寺的面子,还是在人家家门口的情况下。
见僧人叹气,宁黛也不装傻充愣了,“哎哟”了声,调侃说:“明月师傅,你这叹气是担忧我吗?”
明月没说话。
宁黛继续说:“我们明月师傅菩萨心肠,既然担忧我,那我有危险的时候,你可一定要首当其冲保护我呀。”
给自己加一个保镖不算,宁黛说完让僧人保护自己后,又是个一惊一乍:“欸,明月师傅,你变了!”
明月被她突来的话弄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变了”。
然后只听得宁黛说:“你今天跟我说话都不客气了。”直来直往,你来你去的,都不喊她“宁施主”了。
不过宁黛表示这样很好,他总算像个人了。
明月无奈哑口:感情他一直不像个人吗?
但经过她的提点,明月自己也反应过来,确实没再依着规矩和礼仪唤她一声“施主”。
既然到这样了,明月干脆也不拘着心里那点好奇,坦诚相问:“刚才在殿内,是你与师父事先合计?”
宁黛知道他指的是毁心法的事,不过她深谙打蛇随棍上的道理,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佛骨香。
“那是当然了。”宁黛说:“实不相瞒,你们主持说了,熊掌与鱼不可兼得,非此即彼,要心法,就不能要佛骨香。要佛骨香就得和他一块儿演场戏,当众毁了心法密卷,从此还江湖和佛寺一个太平。我考虑了很久,是满足自己的私欲呢,还是要救人。”
“后来啊,我就想到了明月师傅你。你救我于危难,让我小命得以延续,真是太伟大了。所以啊,我最终选了佛骨香!”
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所以啊,明月师傅,回头你得帮我去取佛骨香啊,你家的方丈师父说了,是你找回去的,所以还得你去拿,说是……这叫有始有终!”
明月听过后,好脾气的笑上了一笑,随即平静的道:“假话。”
宁黛面色一正:“什么假话,谁说假话了!”
明月摇摇头,不和她做无谓的辩论。
宁黛不高兴了。
明月又问她:“真的不走?”
宁黛歪着头反问:“去哪儿?”
这个问题倒是把僧人难住了。
是啊,去哪儿?
他举目四望不尽的山间翠色,脑中不知觉的浮出了三个字:清谷涧。
自从宁黛自认身份后,明月听她提过几次,在她的口中,清谷涧当如其名,四季翠色,适宜如春,又说仙一教内男耕女织,其乐融融,像极了世外桃源。
明月一时间脑内都是对清谷涧的描述,对于宁黛刚才的问题,也自然而然的报出了清谷涧这个答案:“回清谷涧吧。”
“咦?”
明月不说因为他想到了她之前不住的介绍,另寻了个由头说:“你让身边人都回去了,你何不也回去?”
“嗯……”
宁黛沉吟起来。
什么“我不回去,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完成”这种话,肯定不是宁黛会想到的,她这会儿的头一个反应是:“清谷涧距离栖灵山可远着呢,我就靠我这两条腿,能安然走回去吗?我身上又没钱……”
可以说思考的问题和角度是非常的耿直和实际了。
不过也正是这耿直和实际的话,又非常恰到好处的给僧人铺了一条路。
一条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路。
宁黛在等着僧人的回答。
僧人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身后的下山路遥遥现出了一堆人。
正是那些追下山来的武林人士们。
山上下来的这拨人一看山脚下有两人,再定睛一看,就是要找的人,脚下的步子比起刚才又快了几步,深怕那两人跑了。
但就快要接近山脚底时,那堆人突然又齐齐停住了脚步,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就那么堪堪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