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夫抬手,手刚要探上冯轻的肩头,想让她稳住身子,却又在即将碰到冯轻时,猛然缩了回来。
“这一大早的,你找我何事?可是方公子又气着你了?”司大夫双手背在身后,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笑问,“你想让我给你开何种药?是让方公子听话的药,还是让他不能动的药?”
冯轻没理会他的说笑,开口说:“我想让司大夫跟我走一趟。”
“怎么了?”司大夫也正了神色,他知晓冯轻轻易不会找他上门。
“娘她身子不适,劳烦司大夫去家里帮她诊脉。”
“娘?”司大夫奇怪地挑眉,他知晓冯轻早没了亲娘,“方老夫人?”
“是。”
“那你等等,我去拿药箱。”司大夫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开了门,去拿药箱。
冯轻诧异地看着司大夫,她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口舌,要知道这位司大夫可是甚少出诊的。
不等她想明白,司大夫已经提着药箱出来,“走吧。”
冯轻在前面走,司大夫提着药箱跟在后头,一路上行人不少,冯轻着急走路,并没在意周遭情况。
在她正前方,一个哈气连天的男子在看到冯轻时,揉了揉眼睛,浑浊的眼底闪过不明流光,他正了正衣襟,脚步往左侧挪了一步,而后加快脚步,朝冯轻走来。
眼看冯轻就要撞上他了,男子兴奋的呼吸急促,脸通红。
然,下一刻,一道人影飞快地越过冯轻,直撞上这男子。
男子恼火地瞪过去,刚要张口,忽觉得后颈一阵疼痛,原本要骂出口的话却不知为何消了声。
男子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司大夫回头,指着前方一个模糊的身影,朝冯轻笑,“我方才见着一个人,以为是我认识的,没想到我看错了。”
不疑有他,冯轻点头,绕过那站着不动的男子,继续朝前走。
等冯轻离开,司大夫这才收了脸上的笑,他微眯着眼睛,手上银针一闪,再次没入男子的头顶处。
“你就在这里多站一阵吧。”
话落,提着药箱,跟上冯轻。
这男子木头人似的站在街道中央,被人挤的左动右晃,不多会儿,前方出现一辆马车,那车夫老远就朝街上的人喊,“让开。”
这街道虽宽敞,多了一辆马车,就显得有些拥挤,行人自觉地朝旁边让去,只有这男子,惊恐地睁大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砰——
哪怕车夫驾车再娴熟,可他也不能硬生生让马车在男子面前拐弯。
男子直接被马车带倒。
亏得这男子长得圆胖,到底之后滚了两圈,只腿上跟脸上被车子刮破了两道口子,腿上尚不知轻重,脸上却伤的深可见骨,想必以后该留下疤痕了。
“公子,小的,小的撞了人。”那车夫见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睁大了眼,愤怒地看着车夫。
良久,车内才有人回了一句,“给他些银子,将人送去医馆。”
若是冯轻在,就会发现这声音有些熟悉。
车内坐的可不就是龚仪轩。
自打邓府出了事,龚仪轩倒是上门问了几回,还言明,若是有需要他的地方,让邓昊然尽管开口。
龚仪轩聪明,可龚家主母就愚蠢的多,邓夫人做的事在县城传开后,龚夫人就不在上门,不光如此,她也不准龚大小姐去邓府。
以前对邓府有多趋之若鹜,现在就有多忌讳。
尤其是前几日邓佳凝发生那种事,龚夫人还拍着胸口道,‘幸亏没让女儿去邓府,否则可就沾上洗不掉的脏水了。’
龚仪轩为自己母亲跟妹妹的事伤脑筋,这几日心情也不好,如今再撞了人,他也不如往日那般温和有礼。
车夫接过车内递过来的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想了想,蹲在男子跟前,他先大量了一下男子,这车夫是专门为龚仪轩赶车的,也是见过不少富贵公子的,地上这人虽然衣衫崭新,不过料子却一般,看神色,也不像谁家得宠公子,车夫放下心,将银票塞到男子手里,“这银子你拿去看病,别装了,我撞得不重,你这般躺着也别想讹上我家公子。”
车夫声音不大,说完,他起身,环顾一圈,扬声说:“诸位父老也看到了,我们是正经赶路,我先前也喊了,是这位公子站着不动,我刹车不及,这才碰上了他,我方才试了下,这位公子并没伤到其他地方,我家公子心善,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哪位乡亲好心,帮我把这位公子送去医馆,我给他二两银子作为跑腿费。”
车夫知晓龚仪轩定是不愿在街上多呆,他脑子一转,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不得不说,能长时间跟在龚仪轩身侧的,都不是笨人。
一百两银子!
行人一阵哗然。
别说只伤了脸了,就是要他们一条腿,他们也是愿意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两银子也够一家吃许久的,好几个人挤上前,“我送。”
“我去吧,我力气大。”
“我也行,我认识医馆的人。”
车夫在人群中点了两个人,“那就劳烦你们了,这二两银子你们可以分分。”
一人一两他们也是愿意的,那两人相视一眼,接过银子,一人抬着头,一人抬着脚,离开了。
行人见伤者只是愤怒地瞪着车夫,却没开口反驳,也觉得他是同意了,这事无人再有异议。
车夫回到马车边,低声跟龚仪轩解释了几句。
龚仪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