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至走出文昌阁,望着明朗的天空。
南海多雨,有时候早上是晴天,中午就倾盆大雨,到了晚间,又变成晴天。这种情形太过常见。
夫子下楼,与文至见礼道:“文先生为何不参悟后面五卷天书了?”
“参悟天书耗神,我已参阅四卷,我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足以悟后面五卷。待以后有足够实力了,再来参悟后面的五卷。到时候希望书院之门,还能行一个方便。”
“这是自然,只要先生不弃,书院之门,永远为先生大开。”
“文至谢过!”
“文先生多礼,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下山,开门,传道!”
“先生的心之道可以传于世了吗?”
文至点头:“虽还有所不足,但世间并无万全之事。而且,我之心之于众生之心,抑或是众生之心之于我之心,都不尽相同。我传心之道,只传其理,不传其法,法在理中,知其理,其法自然可循。”
“先生既然已经决定传心之道,何不先从书院始?书院别无所长,唯独在道之传承上得其正,得其全。我观先生,若是局限于教书育人,将失去问鼎大道的可能。如果先生不吝,先传道与书院,再由书院传道于众生。如此,道与先生,皆传于世。”
“善!”
这一日,夫子传讯南山书道院,九先生,二十七教谕,以及一千五百余弟子,皆云集于夫子楼前,以受心之道。
三圣分三身,出阁以闻道。
大先生从南海赶来,一千五百余人,浩浩荡荡坐满云空。
文至端坐中央,好整以暇,开言道:“天地有其道,上下谓之天地,明晦谓之阴阳,古今谓之宙,六合谓之宇,而人在其中。”
“人有头有足,有血有肉,有筋有骨,有魂有魄,然,何者最重?在于一心。”
“天之重在于天心,地之重在于地心,道之重在于道心,是故,佛修一颗慈悲心,以渡世人,魔修一颗自在心,以全自身,圣人修天下之心,妖修妖心,仙修出尘之心,心之不存,则万事皆休。”
“世间本无仙,无佛,无魔,无圣,皆人求长生以修之,出尘心以成仙,慈悲心以成佛,自在心以成魔,众生心以成圣,然成仙,成佛,成魔,成圣之后,仙心,佛心,魔心,圣心已非初心,心之道,为最初之心。”
“是故,心之道,一念可成仙佛,一念可成圣魔。然而又非仙非佛,非圣非魔,此谓初心本为人。”
文至一边说着,识海中的混沌气不知不觉散出体外,化成另外一个文至,站在他的身后。
他说到仙之时,身后的文至化身成为一个仙人,周身仙气缭绕。
他说到佛之时,身后的文至又化身成为一个佛陀,脑后佛光普照,宝相庄严。
他说到魔之时,又化身成为一个魔头,周身魔气滔天,似要淹没在场所有人。
他说到圣之时,又化身成为一个圣人,端坐云空,正在传授圣人之言。
……
在场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有两人却心不在焉。
小满侧着头,不断端详文至的眼耳口鼻,心下嘀咕道:“不对啊,哥哥的眼耳口鼻也不像我啊,哥哥真是我亲哥哥吗?”
另一个是澹台烟柔,看着文至化仙,化佛,化魔,化圣的时候,他心神荡漾,完全静不下心来听讲。
文至继续说道:“人之所以为人,一体一心也,体为筋骨,血肉,魂魄,心为仙佛圣魔,外修于形体,内修于心神,合而为人。人皆有心,亦皆可修心。而心之道,在于知,知己,知众生,知天地。”
“世间之道,先体后心,心之道,先心后体。”
文至说到此处,天空中阴云汇聚,夫子沉吟:“先生之道,不仅是颠覆佛土之道,亦是颠覆我书院之道啊。”
夫子继续说道:“以先生之道传世,世间将再无圣,无佛,无仙,无魔,会颠覆所有道统。道出世之时,天下道统都会来灭你,圣道会降玉律金书封你,道门会有道剑斩你,佛门会有浮屠塔来镇你,魔土会有魔图来葬你。”
独孤信,小满,还有澹台烟柔顿时紧张起来。如果书院占地利之便,要杀文至,他们讨不到任何便宜。
文至脸色淡然:“那书院准备如何待我?”
夫子瞬间脸色释然,微笑道:“你放心,我书院要入世,自然是回归凡心。玉律金书,我书院可以为你挡下,至于其他的,书院多半没有余力。”
文至起身,对在场所有人,躬身行了一礼:“心之道的种子,就仰仗诸位了。”
众人起身回礼:“自当尽力!”
文至抬头看着天上的阴云,面带微笑,回头对夫子道:“书院这边,就麻烦夫子了!”
“此道一出,天下将不为旧道所辖。为天下苍生,理所应当!今日起,君可称文子。”
文至神色一滞,夫子解释道:“世间可称先生者,实属良多,可称子者,少之又少。”
“夫子过誉了!”
“非也,我不能下山,人间有你就好。从今往后,夫子在书院,人间有文子,至善。”
文至感觉到天上的阴云越来越浓,不再与夫子多礼,于是唤上独孤信,小满,还有澹台烟柔,四人乘云向北,朝日月皇朝飞去,幽荧飘在四人后面。
天上的阴云越积越厚,一路跟随文至,压在他的头顶。
夫子皱眉,紧紧盯着文至头顶的阴云看,心里不禁思索:“文子这心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