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虽不大,却下了整整一夜。
知道了名字的来历,让马大舌对黄家姐妹更加地刮目相看了。读书在那个时代本来就是非常小众的事情,而《楚辞.离骚》更是小众中的小众,能在这里选字起名字,黄家姐妹到底是生于什么样的家庭?
一大早,马大舌和罗杰夫就写好了家书,简要说了说最近的情况,问候了下家里的情况,最后说到了婚姻大事,在信中向这一世从未谋面的父母请示,恳请父母应允这门婚事。
写罢看着窗外雨还没停,只好等雨停了再去里正处邮寄。北地雨水本身就少,能这样透透地下一场雨,大家心里一点都不敢抱怨,生怕触怒了雨神不再下雨。春雨贵如油,再北地更是贵如鲜榨优质油。
也不知道这一世的父母收到信后会作何反应,回信收到之前的几天里马大舌内心一直忐忑不安。
从班娘那里大致了解到了这个时代的婚姻习俗,当真是非常繁琐,并且步步不能出差错。
原来在西汉时期,一对有情人完成从路人到婚姻的蜕变,一共需要走过六个步骤,在这个时期叫作“六礼”,所谓六礼分别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犹在“六礼”之前,只有通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会开启“六礼”的程序。广义来说,从六礼的纳彩开始,婚礼便开始了。因此马大舌和罗杰夫才会如此在意回信的态度,也就是“父母之命”,如果父母那里没有过关,那么后面的一切便如镜中花水中月,无从谈起了。
马大舌听班娘讲解了以后,自己对各个环节还是懵懵懂懂,不得要领。毕竟只是听着说了说,并没有实际经历过,更何况西汉时期的用语和后世不大一样,同样的词语表达的意思不一定相同。
自己现在连最初的一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没有过关,更别说纳彩这一程序第一步了。
说来也是马大舌着急,以为结婚和后世一样,找个时间领个证,再找个酒店请个客就好了,更简单的连酒店宴席都不摆,偷偷摸摸领了证就得了,尽管不符合风俗,却为国家法律所承认。虽然还有拍婚纱照度蜜月等一系列过场,却都不是法律程序。
殊不知古人是“礼法”治国,礼就是法,法就是礼,那时候的“礼”更像是后世的法律加道德,而不仅仅是道德而已。所以,违背了“礼”,不仅要受道德的谴责,还要受法律的制裁。因此“六礼”就是结婚的法定程序,一步都不能少,丢面子事小,犯法事大。
等这六礼按步骤走完,能一个月结束的已经是“神速”了,堪称火线结婚。一般都要拖上三五个月,长得拖一年的也不稀罕。不过除了六礼之外,也有极速结婚的,一般都是官府“赐婚”,比如将流民或是俘虏女子赐给伤残退役军人以传宗接代,一般就是官府登记一下,举办个集体婚礼的简单仪式,便算是完婚了,只是这种极端的情况很少发生,一般也不为人所知罢了。
虽然家书还没寄出去,马大舌心里已经在为下一步盘算了,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事先把事情规划好,总不会是一件错事。
班娘说第一步叫纳彩,意思就是男方托媒人带一只雁送到女方家里去提亲。
说完还给马大舌划了划重点:媒人,雁,提亲。
马大舌一下就懵了,去哪找媒人?去哪找雁?提亲被拒绝怎么办?
班娘不懂,马大舌可是知道:穿越以后退婚可是主流啊,自己不会泰极否来,乐极生悲了吧。
那时候可不比后世,什么事情都有专门的人去做,在后世只要花钱就能雇到人,价格还很公道,被雇的人就是赚个辛苦钱,都是凭手艺吃饭的伟大的劳动人民,普通人家紧吧紧吧都能雇得起。放在后世,就算要找媒人买雁去提亲,算上买雁雇媒人的钱,前前后后撑死了花个几千块钱,上万块的花销对于普通人家的提亲已经堪称豪华套餐了。
在这时候,很多事情得自己动手。马大舌现在手上倒是有俩钱,可是上哪找媒人去?班娘说她也不知道,她那时候是大姑娘出嫁,不需要找媒人,即便找媒人,也不需要她自己去找。
买雁也没地方买,得自己去捉。
开什么玩笑,去捉一只野生大雁回来,还得是活的!!!
鬼知道该去哪捉去。
马大舌转念一想,罗杰夫那小子什么都不管,跟着自己吃现成,不能便宜了他,捉雁这个活儿分给他得了。想到这里,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反正等家书时间还早,这几样东西就先慢慢谋划着。
外面雨渐渐停了,太阳也稍稍露出了面庞。看了看日头,已经快中午了。
从校场回来以后,马大舌在屋里自己竖了个简易日晷,终于可以看时间了。以往每天看日头对时间,太模糊太不精确,对于每天戴惯了手表,按秒卡时间的人来说,哪受得了看太阳算时间那么大的误差。
事不宜迟,先去找里正发了家书再说,胡思乱想地考虑了一上午,自己只能尽量做到未雨绸缪,而结果却需要时间来验证。说到里正,马大舌一下恍然大悟,找媒人可以让里正帮忙啊!怎么把这尊大神给忘记了。
里正在古时候社会的基层治理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乡民的生老病死无不需要里正来操持,将里正称为乡间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倒不是说里正为虎作伥,鱼肉乡里,而是那时候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