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部学校学习多日的周慎思,也被分配了实习的职务,分配到琼州府新设的港务局工作。以往读书人都会觉得类似这样的职务,都是些吏而不是官,是伤面子的。但是干部学校教导实务优先,周慎思也不敢怠慢,尽心在此工作。
这日周慎思来到码头,以为会又是平静的一天。琼州府此时倒也没有多少贸易,大都是往来大陆和海南岛的普通小船,输送旅客,以及一些商货。
晌午时,海面上突然帆影重重,周慎思被一手下叫来,手中拿着望远镜,看到了旗号。
“郑?啊,是延平王的人,延平王终于来了!”周慎思见之大喜,他自然也是知道太子殿下写信给郑成功,令其来琼州会师的。只不过殿下是个急性子,左等右等不来,居然自己就跑去广州了,而且还打了胜仗。
郑家毕竟雄踞东南,有大小船舶上千,兵将十万,得延平王相助,大明复国等于被注入一剂强心针。
百艘帆船相继靠泊,周慎思作为港务局人员协调郑氏舰队靠岸之事。很快周慎思就见到了令他仰慕的郑成功。与李定国年纪相差不大,郑成功正值壮年,丰神俊朗,也颇具威严,能看出此人颇为严苛,御下极严。
“参见延平郡王。”周慎思连忙长揖到地。
郑成功并无什么表示,而是瞧着他,问道:“你是何人?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周慎思忙道:“回郡王,下官周慎思,现为琼州府港务局科员。太子殿下日前已经领军伐清,大捷于粤,此时正在广州城。”
郑成功听不懂周慎思的职务是什么,只当他是一小吏,脸色也更拉下来一点。
“太子殿下居然已经攻下广州城了吗?果然如陈永华所预料,两藩接连发兵去云南,闽粤二省空虚,想不到居然被太子殿下捡了个便宜,占了羊城。”
周慎思听郑成功所言,稍稍有些不爽,他道:“王爷有所不知,殿下所率大明复国军精锐无敌,就算是尚可喜大军在广州府,也敌不过殿下的。”
郑成功眉头一皱,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反驳本王?”
说着郑成功一脚便将周慎思踹倒在地。
周慎思没有料到郑成功居然是这番做派,吃痛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躺在地上,见到郑家船舰上大量士卒纷纷下船,而且人人居然还带着刀枪,竟然似来者不善。
郑成功对周慎思道:“你这杂吏,速速打点我大军儿郎,开琼州府的仓,发粮与我手下士卒。本王先往府衙,去寻太子监国的官员说话。”
说罢,郑成功大步流星地便离开了,留下周慎思浑身寒意。
“这延平王,难道有狼子野心?”
郑成功身后跟着他的弟弟郑袭和洪旭等一众心腹将领,他们来到府衙,却先行控制了白明修留下的官员。
府衙中,郑袭跟在郑成功身边,说道:“想不到,紧赶慢赶,仍旧是赶迟了一步,让太子已经到了广东。”
郑成功的脸上也似有阴云,他的嘴唇抿着,似乎在沉思。
“似乎是低估了这位太子殿下,他虽然年仅十五,倒是却真有几分神奇之处。然则那澳洲之兵,也似乎不弱,居然真的短期之内就拿下了广州府。”郑成功微微叹息道。
郑袭又道:“此番我们没有截住这位太子监国,恐怕他又会怪罪咱们失期。原本兄长想要,迎归太子殿下,壮我大明声势,可如今太子殿下自己拿下了羊城,羽翼已成,再想要节制,恐怕困难。”
郑成功此刻也稍有疑虑,他虽然满嘴里讲的都是忠义的和大道理,但实际上他这次前来琼州,压根为的就不是会师太子殿下,一起攻打广州,而是为了直接控制住这位太子。
郑成功一直都是有野心的人,他父亲郑芝龙出身海盗,而郑成功也充满了向往自由和拒绝拘束的海盗习气。比起李定国在从大西军投靠南明之后忠心耿耿,郑成功对南明政权一直都是若即若离。他要的不是反清复明的一番名垂青史的功业,而要的是割地自雄。
如果不是他没有能力跟明清争夺天下大势,恐怕郑成功也想争一争皇帝这张椅子。他曾经说过:“清朝若能信儿,则为清人;果不信儿言,则为名臣而已。”
当年李定国请郑成功会师广东,打开南明新局面,郑成功与他虚与委蛇。而那个时候,郑成功其实正在同清朝“和议”,所谓和议只不过是遮羞地说法,根本就是他在与清廷谈归降的价码。郑成功对令名极为看重,清军开得价码太低,他自是不愿意投降。而在南明这一边,早先给他的爵位不够,他便自称赐姓招讨大将军,直到永历封了他一个延平郡王。
郑成功一意夺取台湾,出于抗击荷兰侵略者的心思是浅,真正的用心还是夺取一块可以自行其是,不受辖制的地盘。当初张煌言反对郑成功去攻打台湾,除了本身看不到从荷兰手中夺回台湾的重要性之外,更多的是看清了郑家私心,欲自立于海外,而并不是真的海外孤忠,欲挽大明于天倾。
太子朱慈煊回归,本来是郑家最好的机会,只需控制住这位太子监国,那么西南的李定国也不得不听从他郑家的号令。隐藏在太子监国的背后,携太子以令诸侯,郑成功便能不断地发展自己的实力,从而保证自己东南割据的利益,甚至还有机会更向前一步。
可偏不巧,太子自己就跑去广州了,郑成功自己扑了一个空。原本他想着,太子现在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