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大批的流民穿过了明清实控边界,从北边流浪到了广东境内。一条边界,展现出来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流民潮显出雏形的时候,南明方面就开始了周密的研究准备,并且启动了不算是预先制成的应急预案。不仅大量的物资汇聚起来,而且军地各部门开始协调进行工作。
广东省政府、韶州府政府、南雄府政府,连同华南军区派出了大量人力,在边界地带建立流民接收站。其中,军方大约出动了六千名官兵进行配合,地方上则招募了一部分义工,与政府公务人员一并参与安置行动。
在安置站的大门之外,十几个复国军士兵、公职人员、志愿者都以非常大的嗓门在喊着话。
“……乡亲们,进入安置站,我大明政府会向你们发放冬衣,给你们提供暂时居住的场所,现在进入,就能领到粥饭冲击,大家一定要有秩序,不要推挤,不要制造混乱。入站时要接受检查,不能携带危险物品,要进行消毒!”
因为安置站的内外是以一层缠了铁丝网的栅栏分开的,所以从外面是能够看到里面在做什么的。来到这里的流民能够看到,大门口的工作人员,在搜索流民的身上,进去之后就是施粥的场所,流民们排着长队,脸上带着渴望表情地望着施粥的大师傅,他们取上一个木子或木质的餐盘,大师傅给他们盛上一大勺粘稠的米粥,再给他们两样咸菜。
明明十分饥饿,但是却仍旧忍耐着排着队,这场景十分令人震惊。至少站在外面的流民是不太能懂的。其实也不是没有流民们一拥而上想要抢夺食物,只是站在施粥大师傅旁边的是一排高大的复国军士兵,他们手中端着步枪,步枪上是明晃晃的刺刀。
吃过东西的另一边,则是发放冬衣和被褥的,现在的气温还是很低,大部分贫困的流民是衣衫褴褛的,尽管安置站发放的衣服也不怎么好,但至少算是保暖。说起来还是要感谢澳洲那边强大的纺织业,澳洲出产的大量棉布来到广东,被制成成衣。仅仅几个月时间,基本上当地的大小布商就要破产。好歹省政府方面召集其纺织行业者,普通手工业者家庭转化为纺织厂工人,布商、裁缝铺等则转轨工厂等等。
当然最显眼的地方,就是安置站的中心,几十个剃头师傅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剪刀,任何进入安置站的男人,都要把脑袋后面那条金钱鼠尾给剪掉。
对于这个,流民们心情大体稳定,这毕竟不是清末,中国人还没有病态到对金钱鼠尾产生什么感情,大部分流民不过才有着难看的发饰没多久时间,此时也恨不得剪掉了。
“要剪辫子啊。”面有菜色的青年周忠望着那边,略有担忧。
他的兄长周达则有气无力地道:“还是活命要紧,这一路咱们逃难过来,不知道看了多少倒毙在路边的尸体,冻死的、饿死的,真是作孽啊。好歹来了广东,这边是大明朝的地界了,还是旧朝廷好,在这边有施粥的,总算咱们兄弟二人能保住一条命。”
周忠可惜道:“剪了辫子,就回不去家乡了……”
周达呸了一声,骂道:“老二,你脑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回家去我们兄弟吃什么喝什么,能在广东先活下来再说。等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太子的兵马就杀到了咱们老家,把鞑子都赶跑了,那个时候回乡去也就不用要什么辫子不辫子了。”
周家两兄弟年岁相差七八岁,是周达一手把弟弟周忠拉扯大的,可谓是长兄如父。周达甚至还省吃俭用给弟弟积攒了束侑,给弟弟拜了先生让他读书,希望弟弟能够有出息,而他本人却是大字不识的农民。只是周忠天性柔弱,读书也不怎么成就。日常在家中都比较敬重大哥,大哥说什么他都不敢还嘴。
周忠无奈,叹道:“只可惜了嫂嫂和我那侄子侄女。”
周达脸上带着寒霜,更是悲悯。他原本已经成家生子,可是一场大灾,他的一对儿女感染风寒就病死了,他那还有点姿色的老婆为了活命,去跟乡里的地主勾搭在了一起,周达和周忠甚至房产也给人夺了去,两人只得跟着流民一道往南逃命。
“不说那些,婆娘可以再找,娃儿可以再生。”周达的性格倒是刚强。
两兄弟已经来到了安置站的大门口,这时候前面的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喊道:“各位乡亲,排起队来,有秩序地进入安置站,我们粮食充足、冬衣充足,能够给每个人,不要推挤!让携带老人、孩子和妇女的家庭先排!”
周达听了这话,气道:“咱们两个汉子可真是倒了霉,还要让那些拖家带口的。”
周忠道:“这也算是有德行礼让,我弟兄二人已经到了这里,再等待片刻吧。”
就在这个时候,两兄弟突然听到外面有几个鬼祟的人说话。
“怎么整,这样是进不去营里的,这群贼军没想到收置流民都这样警惕,赵大人我们如何是好?”
“无妨,本来咱们兄弟们的任务也不是为了杀伤明军,咱们搞起事来,闹得这边大乱,让明军跟流民起了冲突就好。”
周达和周忠听了这话,大惊失色,他们兄弟俩就看到,混在流民中的一些汉子,居然从身上取出了短刀之类的利器,恶狠狠地就朝着他们身旁的流民砍了过去。
“杀人了!明军杀人了!”
持械的暴徒们开始在流民之中胡乱砍人,有些甚至举起刀来袭击那些站在安置站门外的大明公务人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