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珸回过头对池月说道“你还想骗我?池月大人,本王记得你去年还是艳红楼的戏子,如今你是父皇亲封的朝廷命官。这里面的个中缘由,我觉得,池月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池月听着,愣了一下,半晌他淡淡的说道“恩宠这东西,最虚无飘渺了。说实话,我能得陛下恩典也不全由齐王殿下。”
商珸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本王已经不想再了解了。本王亦没有想要争权夺位的心思,此身已经病入膏肓,早已无药可医。只求能度过这半生就好。”
池月瞧着商珸的样子说道“我知道,殿下心里慈悲。只是,前些日子您废了那么大的周折,将两江的水患捅了上去,如今有人要动裴家,殿下说收手就收手。裴炎大人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寒心呢。”
商珸愤怒的拍着桌子怒道“你在威胁本王?”
池月对商珸说道“送佛送到西,这话有些道理。死了一个裴迪事小,要紧的是裴家若真是寒了心,未免不会反咬一口。何况当初温家大小姐拒绝了裴家,如今京城里谁不知道温家小姐与殿下的关系。裴家若是记恨起来,新帐旧账一起算,这事可就闹大了。”
商珸冷笑道“你以为你说这些,本王就会听你的了?”
池月说道“殿下误会了,微臣只是想提醒殿下,如今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退一万步想想,齐王殿下到底是为了自己。可殿下是个聪明人,兔死狗烹这样的事情殿下是断然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微臣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殿下。殿下若真是无欲无求,也该想想两江的百姓到底何其无辜。”
听了池月的话,商珸有些恍惚。
商珸冷冷的说道“无辜?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是无辜的?”
池月听着,笑了。他对商珸说道“难道殿下也同太子殿下一般,觉着那几十万的黎民百姓就真的该死?”
商珸斜眼看向池月道“你从前是太子的人,这件事你当初应该最清楚,难道你手上就没有沾上那几十万的黎民百姓的鲜血吗?”
池月嗤笑着说道“殿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微臣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照着戏文唱戏的戏子了。”
商珸说道“那本王自然也不是昨日的本王。你明白了吗?”
池月说道“微臣与殿下不一样,这世上有没有池月这个人不重要,但是殿下永远是殿下。您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亲王,而微臣只不过是人间草木罢了。有些时候由不得自己的。”
商珸对池月说道“你这样劝本王,本王都不清楚你现在到底是哪的人?”
池月说道“微臣不过市井之徒,自然是哪里有好处自然就奔向哪里。当初齐王殿下把我送进宫里大概也没想让我好好活着,明面上放了我一条生路,实际上却巴不得我与太子早日决裂。您自然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脑子简单,所以手里面下手便不会轻易留情。他几次三番的派人想杀我,还在我饮食中下毒。不过还算微臣命大,好几次我都快死了,却还是活了下来。说起来,我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商珸说道“你既然是他的心腹,他怎么还是不信你?”
池月大笑着,过了一会说道“殿下您见过最卑微的人吗?不是那些扔个铜板就能亲近的暗娼。而是连名字都不能有的乞丐,连乞丐都瞧不起你,你知道那种滋味吗?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食物,天气冷的人脑子都是木的。殿下你知道那种滋味吗?”
商珸说道“你,到底。”
池月笑着说道“当初太子殿下给了我一口吃的,没叫我饿死,我信了他的话,以为这世上只有他才对我好,所以他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在下贱我都愿意,可是呢,你知道那种滋味吗?男人拿我消遣,女人们拿我做玩物,我都知道,我也不觉得难堪。可是自从他想杀我之后,我才明白这种羞辱的感觉。心死了,什么就都没了。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殿下,我今日与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跟你说清楚,你不是局外人,掺进这样的是非之中,没人是无辜的。”
池月依旧笑的好看,可商珸却只看见他脸上的阴冷。
他说的没错,他将自己过去那些鲜血淋漓的事情笑着讲出来的时候,商珸就知道,如果恨一个人恨到了极致,那么他什么事自然也都能做得出来。
他对那个故事同样的感同身受。
他虽然没有他那样的悲惨,体会那种饥寒交迫的生活,但他从一生下来,面临的就是自己生母薨逝的命运。
他一想到商瑂在他面前的样子,他的心便如同滴血一般。他知道他自己没什么资格可以难过的,但他仍旧绝望,他不敢相信他会骗他,他其实更希望这个谎言他永远都不知道。李书伽无论怎样绝情在他心里都已经是事实。但是四哥不可以绝情。
他从小就知道,如果李书伽不出意外,就一定是商瑂的妻子。
她眼中只有商瑂,而他只是商瑂的弟弟。
他接受这样的结果,从他喜欢上李书伽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坦然离开的准备。
他希望他最爱的两个人能够幸福,从小呵护他的四哥,和一直温柔与他说话的李书伽。
李书伽进宫做秀女的时候,商瑂消沉了一段时间,然后他便将她的妹妹收入房中做了妾室。他知道商瑂答应过李书伽要好好照顾她的妹妹。
而现在,他所珍视的两个人,却在他眼中越来越模糊,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