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骤然爬起来的朝廷大员最终也未有直接开口答应,脸上却个个阴沉着出了赵府。施凤来刚要上了马车……
“羽王。”
来宗道突然叫住施凤来,周延儒见两人钻入马车,眉头稍皱,看着狭窄破旧马车,沉默着钻入马车中。
“去宫中。”
周延儒吩咐马夫一声,来宗道、施凤来却相对而作,相比他人来宗道更加不善于言语,跟个老好人一般不怎么愿意得罪了他人,但这不代表他就看不懂星、朱国祚两人话语意思来。
来宗道从马车一角拿出个三彩细长颈小酒壶,也不知他是如何变出的两个印着山水的牛眼泡来。
“刘家寨的‘北国’较为酷烈醇厚,也尤为适合此时饮用。”
施凤来端着酒水默默饮下,酒水初入口中就如一团烈火,入喉似道火线,焚烧着胸腹、四肢,片刻后手脚都感觉酥绵温暖。
“好酒!”
来宗道微笑点头。
“确实是好酒。”
来宗道又与施凤来倒了杯,叹气道:“安南……老夫并不怎么赞同赵阁老所言,刘驸马虽霸道,事关天下之事却尤为谨慎。”
“老夫曾细细琢磨过刘驸马对安南、苏禄,甚至鞑靼所作所为,虽然鞑靼与苏禄、安南稍有不同,但鞑靼之台吉与咱大明的土司也相差无几。”
施凤来默默点头,台吉本就是一族之长,土司亦是如此,本质上并无太多不同。非要说不同,土司之地有土官、流官之别,但大板升城亦有明军屯驻,也算差不了多少,叫法不同而已。
施凤来沉默不语,来宗道饮下酒水,叹息道:“安南不同于苏禄之土王,安南自秦汉以来就是每每不安之地,我朝成祖之时就曾夺取过,事后也不得不放弃,今日刘驸马重新夺回,虽封五王为土司王,亦置安南之将为府、州等土司,但刘驸马却以五十税一之低赋分之,周将军斩杀四万安南之乱兵,由此可见,刘驸马之策是合适的,缓缓图之方才稳妥。”
施凤来叹气一声,一口饮下酒水,无奈道:“赵阁老的意思……你我皆懂,安南几如江浙,土地肥沃、稻谷尤盛,且可分刘驸马海上之事,以王爵、属国之名避开刘驸马,但老夫并不觉得可以完全避开刘驸马海上之舟船,想来赵尚书也当清楚。”
“项庄舞剑……意在安南啊~”
江浙富裕,每年不知多少人因此获利,安南地处南方,虽国小多山,但也只是南边多山和临近广西多山,升龙、清化却是良田遍地。
五十税一,如此低赋之地,就是一块流油的肥肉!
两人不傻,别人更为精明。
来宗道一想到钱庄就不由一阵叹气,说道:“福王乃神宗之亲子,陛下得位……恐有靖难之事,陛下不愿福王拥有兵卒也算稳妥、在理。赵阁老虽言文臣前往治理、教化,但安南终究还是需要刘驸马点头,若真如此简单,陛下也不会在朝堂上如此坚持了。”
“可……可钱庄之言一出,恐怕陛下会应可了此事,老朽就担心……担心会惹恼了刘驸马啊~”
“终非朝廷之福。”
施凤来微微点头,叹气道:“刘驸马、公主出了山海关,魏忠贤也自此不管京城分毫,若非如此,此时京城哪里还有十万无依无靠之民,陛下威严尚未稳之时……”
“阁老所虑……”
“唉……”
正如来宗道所言,皇帝朱由检正愁钱财从何而来,一直想重新建一个干净的殿前新军,一个完全属于他的殿前新军,可总是被朝臣明里暗里阻止,如今答应了,愿意给予支持,可银钱从何而来?
这个时候,“大明钱庄”横空出世,两人苦笑摇头,他们知道,朱由校绝对无法抵挡这么巨大的诱惑,可这钱财真的是如此容易得来的?
没有不劳而获就可以得到面包,卫民钱庄可以借贷给朝廷,但却要以朝廷赋税为抵押,朱国祚提出的钱庄,也是以赋税,甚至还要算上盐税作为抵押,看起来一样,可在朱由检眼里,这是完全不同的,就如当年宝钞之事,内外库银钱虽在卫民钱庄,但也只是在那而已,只是存放,该花的依然可以随时提了出来。
朝廷的钱庄毕竟是朝廷的,与是朱由检自个的没什么区别,至少在朱由检看来就用该是如此。
施凤来、来宗道知道,任何一个帝王听了朱国祚话语,都会本能的认为朝廷的钱庄就是朝廷自个的,两人都经历过宝钞一事上的凶险,仅此事就不知被罢职流放了多少,死了的人也不再少数,越是知晓里面蕴含的风险,越是担忧不止。
“唉~”
“看起来是左手换右手,实则是丁吃卯粮,总觉得心不安啊~”
来宗道叹气摇头,施凤来沉默不语,两人却无可奈何。
马车行走尖锐刺耳,冰天雪地中并无行人,往年的此时,除非是大雪纷飞时,街面上总是有一群半大娃娃扛着铁锨清理冰雪,今年街上却无一人。
年年如此,骤然无义务修葺破旧屋舍,无人打扫街面上的冰雪,城中也有了不少冷言冷语,以至于外城又与内城针锋相对起来,因此等言语也被捉了些人丢如顺天府大牢,施凤来却知道,皇家学堂娃娃们就算想义务也不可能了,留在京城的都是些年幼些娃娃,根本无法做这种事情。
耀星砸击京城,毁房无数,相比较为富裕的内城遭灾百姓,更加贫穷一些的外城反而早早修建完了住处,冰雪并未对外城二三十万人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