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的死,将那些往事统统都带走了,像那夏日的风儿,无声无息。殓葬的太监将她的尸身从凤梧宫的后门抬了出去,原不过是要扔到乱葬岗去的,但宫中主事的杨德妃念其伺候贤妃有功,特许了些银两,命人将她的遗体运回了老家,入了祖坟。
这事,也算有了彻底的了结。
后宫,吴氏姐妹重创,皇后病危,贤妃圈禁,大权就落在了德妃身上。消息传至前朝,吴氏一族更是树倒众人推,曾经与吴氏交好的朝臣,纷纷与之撇清关系,深怕皇帝迁怒于他们。
虽然后宫之事,朝臣们并不清楚究竟,但他们却知道,后宫与前朝丝丝缕缕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如今,再也没人拥护三殿下绵桓了,转投了肃王麾下,巴结殷勤全然不在话下。
数日之后,崇佶正式下了圣旨,立长子绵柠为太子,是为储君,并昭告了天下。
消息传至王府时,府中家眷皆是一阵欢喜,尤其是王妃高氏。同一年里,她又是生下儿子,又是当上了太子妃,可谓是占尽了风头,只等着绵柠继位,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府里的阿谀奉承,更是让她飘飘欲仙。
而绵柠成了东宫太子之后,行事反而更加低调了,所有来恭贺的朝臣,他都一一拒之门外,在朝中处事也愈发小心谨慎。
这日,绵柠到轩乐居看了杨侧妃后,又拐到了采薇的房里,那时,她正在看《六韬》,揉了揉疲惫的双目,迎了他入内。
绵柠看了眼书页,取笑说:“府里也就你喜欢看这些,旁人都为着我的太子身份忘乎所以了,你倒是能静下心来,可是看出什么门道了?”
采薇只淡然一笑,说道:“妾身只知五个字:兵者,诡道也!”
两人相对而坐,绵柠说道:“父皇立了我做太子,这几日就要搬去东宫了,其他人都忙着收拾,唯独你倒这般轻巧,是不喜欢我做了太子?”
采薇平淡地说道:“也无谓喜不喜欢,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出了宫,没想到又要回去了,心里多少有些无奈而已。”
绵柠握起她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如意,原也不想你陷在四方天地里,可父皇将担子交于我,我必不能辜负了。采薇,从今往后,有我在,你不必再有畏惧。无论何时何地,我定护你周全。”
采薇望着他的款款深情,说道:“再回宫中,妾身心里记着殿下的这句话,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了。但入了后宫,妾身担心很多时候,彼此都是身不由己,只求殿下一件事。”
“你说。”绵柠眼神坚定地望着她。
采薇云淡风轻地一笑,却也坚定地说道:“往后余生,妾身只求殿下一个‘信’字。妾身看惯了后宫的猜忌和争斗,知道许多的误会和悲剧,皆是因为疑心而起。”
绵柠从小在宫中长大,宫中生活的不易自是一清二楚的,当即点头说:“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