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栋病逝的第二天,崇佶下了圣旨,追封五皇子为宁王,依亲王例入葬。崇佶原意是想借此慰藉懿妃的丧子之痛,恩旨传至朝堂,大臣们对此颇有微词,毕竟当初皇后嫡子薨逝,也未曾封王。
但崇佶一意孤行,好在绵栋是死后追封,顾念皇帝的情绪,御史也不再赘述。
随着绵栋的丧仪过了,众人想着懿妃复宠也是早晚的事儿,至于皇子么,懿妃还年轻,往后有的是机会。
然而,就在绵栋过世后的第六天,翊坤宫再度传来坏消息,太医于勤政殿来报,说懿妃突发高烧不退,腹泻严重,恐怕是被传染了伤寒。
彼时,崇佶正在殿内批阅积压的奏折,倏然闻此噩耗,几欲昏厥,气愤地将御案的奏章一股脑儿扫到地上,怒道:“朕要太医院举全力治好懿妃,若懿妃有什么不测,朕要你们的脑袋!”
苏胜伴驾数十载,第一次见到皇帝这般雷霆怒火,心想着这样下去,必定要出大事。
如今,吴皇后在凤梧宫病重,后宫里就属杨德妃德高望重,苏胜连忙唤了小太监过来,轻声细语地说道:“皇上为着懿妃的事情勃然大怒,我这心里总觉得要出事,你脚步快些,去请了德妃娘娘过来相劝。”
小太监听见殿内有瓷器落地之声,骤然一惊,又听大总管如此说,立时就撒腿跑去传信了。
“苏胜!”殿内传来皇帝的叫喊声,如一记响雷,惊得苏胜打了个哆嗦,连忙乱了脚步进去。
暗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铺满了横七竖八的奏章,案上的插瓶也碎了一地,满眼的狼藉。
“皇……皇上……”
苏胜抬头瞟了眼皇帝,见他满目猩红,额上的青筋似沟壑般,如此狰狞可怖,令他不寒而栗。
崇佶两手撑着御案,前倾的身子摇摇欲坠,却仍喊道:“摆驾,朕要去翊坤宫,朕要见懿妃。”
苏胜扑通跪倒在地上,颤栗地劝道:“皇上三思啊,皇上龙体金贵,如今翊坤宫疫情严峻,皇上万万不可涉险啊……奴才求皇上了……”
崇佶哪里还能听见劝,一味吼道:“快去传轿,连你也想抗旨不遵吗?”
苏胜跪在地上,磕着头,只盼着杨德妃能快些赶到。他的额头撞在坚硬的地砖之上,咚咚有声。崇佶见他无动于衷,便撑着身子走过去,朝着殿内外的太监说道:“人都到哪儿去了?”
“皇上!”苏胜跟了上去,刚要出门,远远地瞧见杨德妃的步辇过来了,心头一阵欢喜,定睛一看,只见其后还有吴贤妃、索伦贵妃、方嫔等人,几乎是整个后宫的人都赶了过来。
悠长的宫道被嫔妃们给堵了个水泄不通,众妃一并到了崇佶跟前,跪于御前,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崇佶看了眼苏胜,心里已经猜到了定是他在通风报信,但这会儿也没法跟他计较,只与眼前的嫔妃的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都给朕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