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
医护办公室里匆匆的跑出来两个小护士,直奔着楚云松对面的高干病房去了。
程爱丽也听到了响动。
赶出来……
尴尬的向着丁红豆和楚南国一笑,“不好意思啊!声音太大了?惊动你们了吧?”
压低了声音解释,“另外一个高间里呢,住着个脾气不大好的美国华侨,时不时的,就要发脾气,摔东西,你们别在意啊!没事儿了,楚副厅长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进去照顾吧!”
话音未落……
对面又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听上去,像是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程爱丽轻叹了口气。
摇着头,快步进了对面的病房。
楚南国也没往心里去。
嘱咐丁红豆,“你等在这儿!”
大步回到了父亲的病床前,“爸,我先送红豆去旅馆取行李,马上就回来!”
楚云松点了点头,“去吧!”
眼瞧着儿子走到了门口,又喊了一句,“南国……”
楚南国扭回了头,“嗯?”
楚云松顿了顿。
真心诚意的说,“我……心里真是高兴!红豆答应留下了!你对她好点儿!不然,我没法跟丁兄交代!”
楚南国没回话!
牵着嘴角一笑……炯炯的眼神中带着坚定,没有任何言语,看着却让人踏实。
他快步出了门。
带着丁红豆回旅店去取行李了。
病房里呢……
楚北月收拾收拾这儿,收拾收拾那儿……用余光瞄着床上的父亲,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干脆坐到他的身边。
假装给他掖了掖被角,“爸,因为你现在有病,我怕惹你生气,本来不想多说的,可我不说?又怕将来……嗯,大家都后悔!”
楚云松虚弱的点了点头,“你讲吧!”
楚北月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觉得吧,这次丁红豆来退婚,就是一个以退为进的计策!她先说不想结婚,显得既清高,又有性格,树立一个不攀高枝儿的形象!博取你和哥的赞赏之后,就赖在咱们家,以达到她嫁过来的目的!”
分析的还条条是理,“我哥的条件那么好,她凭什么不嫁呀?她家有什么?几乎就是一穷二白了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为了将来能过上好日子,当然要削尖了脑袋往咱家钻,以我看……这场退婚,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说不定,她爷爷也参与其中了呢!”
楚云松皱着眉,“别说了……”
突兀的咳嗽了起来。
楚北月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给父亲顺着后背,“爸,你怎么样了?喝点水?我去叫医生!”
楚云松一把拉住了她,“用不着医生!”
又咳了好一会儿。
这才渐渐平静。
楚北月有些担心,也不敢再多说了,“爸,你好好休息!”
楚云松躺在枕上。
目光有些放空的凝视着天花板,仿佛在想着什么。
过了好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月儿,你不是常常问我……丁楚两家到底有什么渊源?我今天就给你讲一讲!”
“……”
“我以前不说,是因为你还小,没有必要知道这些,现在呢,我是想让你明白,我去丁家提亲之际,正是人生最低落之时,流放大西北,下干校,住牛棚,亲戚朋友都躲得远远的,情景堪忧,朝不保夕!你自己说,那时,丁家高攀咱们什么?”
楚北月惭愧的低下了头。
拉着长声,“爸~”
楚云松也没理她。
自顾自的往下说,“丁红豆的爷爷,确实是从16岁开始就占山为王!可那都是旧社会的事儿了!是情况所迫!他原本也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后来,全家人都死于战乱,他无以为生,才沦为草寇!虽然身在路林,却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在我心里……他就是个侠义之人!”
“侠义?”
“不错!我觉得他最侠义!在动乱的年代,他由于历史问题,也下放到了西北的农场,和我分在一个小队,后来,有一晚,我失足跌进悬崖,右腿骨折,不能行动,眼瞧着就要死在冰天雪地里了,是人家不顾危险,对我施予援手……花了7天的时间,才把我平安的又带回到了农场!”
楚北月无奈的挑了挑眉,“爸,别说了!那个年代,有很多这样的故事!你也用不着一直耿耿于怀的!丁文山救了你的命?不错!咱们应该感激他!你给他点物质上的帮助,报答一下就得了,又何必非要娶他家的孙女呢?”
报答?
楚云松喃喃的,仿佛在自语,“患难见真情,丁文山的救命之恩,我永远记在心里,当然要报答,可事情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的声音更低了。
几乎低成了隐痛,“……那个时候,我和丁兄几日不归,农场方面以为我们死了,就往各自的家里去了电报!丁文山的媳妇儿是个烈性子,两口子又情长,她听说了这件事儿以后,留了句遗言: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路!当夜就投河了!”
楚北月暗自吸了口冷气,“不会吧?土匪也会有这样的爱?”
楚云松苦笑着,“怎么不会?土匪就没有感情?丁文山这么多年一直守着他媳妇的坟,尽管坟里没有尸体,只是个衣冠冢,他也守了近20年!一个正值盛年的男人,从40守到花甲?这份情有多长?我的心里有多内疚?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