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国的车进入五福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经过了一场暴风雨,乡村的空气格外清新……孩子们在村头追逐,妇女们在井边聊天,欢笑声偶尔夹杂着大人的叫骂声和孩子的哭闹声,这一切的一切融合在一起,奏出了一首特有的乡村音乐。
楚南国缓缓的开着车,一帮孩子跟在车后叫嚷:
“丁爷爷!”
“红豆姐!”
丁文山的心情格外好,摇下了车窗,探出了笑脸,“二狗子,你爷呢?去回家叫你爷!让他晚上到我家喝酒去!”
“喝酒?为啥呀?”八九岁的孩子已经都明白事儿了,乖巧的追着问,“丁爷爷,你家有喜事儿?是红豆姐要结婚啦?”
丁文山的声音爽朗洪亮,“没呢!不是你红豆姐结婚,是我!呸!是你丁奶奶回来了!”
话音一落,孩子们也都罢了,井边的大人全炸锅了。
不由自主的奔过来,低头往车里瞧,“丁叔(爷),你说啥?我们没听清!”
丁红豆也摇下了车窗,脆生生的答,“各位,我奶奶回来了,她还活着,这是一件大喜事儿,一会儿大家都去我家,聊聊天,叙叙旧!”
一个50多岁的女人,激动的走了过来,两只手拢着车窗往里瞧……一看见杜一珍的脸,先是惊讶的瞪圆了眼睛,然后拍着大腿喊了一声,“真是素馨呢!素馨还活着,素馨没有死!”
这两句话,仿佛像是长了翅膀的小鸟,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飞遍了全村子。
车子一路缓缓前行。
车后就已经跟满了人。
等到了丁家的院子。
杜一珍下了车。
立刻就有好多村民围了上来,年纪大的拉着她的手,年纪小的,站在一边围观。
只见杜一珍风采依旧,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仿佛没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依旧是五官清晰精致,身形苗条修长,更有甚的,杜一珍现在的穿戴,比年轻的时候讲究多了,毕竟20年前,正是最动荡的岁月,即便有钱也没处买好衣服去。
“素馨,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回来?”
“素馨,真是你呀?你一点都没变,还和以前一样漂亮!不!比以前更阔气了!这身穿戴比城里人都城里人!”
“你和文山又是怎么再相遇的?”
“你不在家可苦了红豆他们爷俩了!”
“唉!你既然没死,怎么不早点回来呢?如果耀辉知道这个消息,他也不至于……”
丁文山赶忙拦住了这些伤心的话头,“咱们进屋聊!”
拉着媳妇的胳膊,往院子里走。
杜一珍站篱笆墙外,望着熟悉的大瓦房,小园子,猪圈,鸡窝,碾米石……过去曾经的岁月一点点的涌到了她的脑海里,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有那么一刻晃神,仿佛看见了儿子正笑眯眯的站在大门口,穿着小布褂,扛着铁锄头,亲热的叫着她“妈”。
杜一珍的眼圈红了,抬起一只手,在半空中虚抓了抓,声音里带着哽咽,“耀辉,你来啦?”
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幻影就消失了。
杜一珍觉得心疼的难受,用手捂着胸口,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
楚南国立刻站了出来,伸开厚实的双臂,“各位乡亲,大家先回去吧,让奶奶先休息一下,晚上你们再来!”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转向了他……
“这谁呀,小伙这么帅?”
“这男人真气派!”
“是他开的小轿车,跟着丁家的人一起回来的,瞧这做主的架势,不会是红豆的男人吧?”
丁文山咳了咳。
走到楚南国的身边,单手搭到了他的肩上,郑重其事的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孙女婿,楚南国!大家不是知道吗?他是和红豆从小订婚的!在城里开飞机的!现在俩孩子决定在一起了,红豆岁数不够,城里暂时没法登记,只能20再结婚了!”
“哦!”
“原来这样!”
“开飞机的,听说以前是空军,怪不得这么带派!”
“……”
楚南国坦然的面对各色议论……身份得到肯定了,心里这个美呀。
他本来是一个高冷沉静的性子,此刻,却张张啰啰的从车里往外搬东西,俨然已经是一个“家里人”了。
丁文山拥着媳妇儿进了房。
杜一珍瞧着面前熟悉的一切,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翻翻那儿,屋里的每个角落都藏着所有关于过去的回忆,一家人的回忆……尤其是儿子,从襁褓里,到结婚成家,一直都围在她的身边。
现在不一样了。
物是人非。
天人两隔。
杜一珍踉跄的回到了自己从前的卧室,一屁股坐在大炕上,双手捂脸,默默无声的哭了起来。
丁文山也没劝,和她一起并肩坐在炕上……此刻,让妻子尽情的发泄情绪吧。
院子里……
还有扒窗户看热闹的小孩,楚南国出去了,拆开了两盒巧克力,把糖分给大家,孩子们这才满意的一哄而散。
他们刚出去。
刘家宝又来了。
一看见楚南国,立刻尴尬的站在了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他以前跟楚南国有过几次不愉快,心里呢,也还惦记着能娶丁红豆,现在一看这情况,估计自己是彻底没戏了。
难免有些小失望。
丁红豆隔着窗子瞧见了他,忙迎了出来“家宝哥,你来了?快屋里坐!”
“不了!”刘家宝站在大门口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