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幼稚?”丁彩仪气地骂了一句。
“幼稚?我这又……又是怎么了?”
“人家可是村支书,来我们家兴师问罪,我们向他赔个礼也就过去了,这下我们家可是彻底地得罪他了!你以后让我爸我妈还怎么在这个村里呆下去呀?”
沈科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有些鲁莽,过完年他和丁彩仪拍拍屁股走了,但是丁老师和丁母还在村子里,肯定会被村支书为难的。
旁边的丁正仪道:“姐呀,你想得太多了吧?咱爸是吃公粮的,在村子里又没有地;咱妈和我也就那么几亩地,现在都不种了,包给了别人!咱们这个村子又这么闭塞,穷得要死,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收入,又不是像大城市边上的村子,有地可以卖,村支书的权力大得要死,一贪就是上千万上亿的。他这个村支书呀,那是因为大家没有人愿意去当,所以才会让他来当,有本事的人都走了,搬到城里去了,你怕什么怕?”
丁彩仪瞪着他问道:“你呢?将来你要是结婚生子,不回来吗?批个房基地什么的,不要找他吗?”
丁正仪耸了耸肩膀,道:“反正我是打定主意,将来在外面找一个媳妇,在城里买房的,谁还会回来在这里盖房呀?咱爸咱妈的这间老房子留着,还怕他卖了不成?”
一时间,丁彩仪无话可说了,丁正仪所说的确是一个十分现实的事情,这也是华国农村普遍存在的现像,越是偏僻的地方,人口就流失得越多,年青人也就走的越多,到头来,许多的村庄都成了空巢,只有一些老人还在。
正月初一过后,从初二开始,又是串亲戚的时候,丁彩仪的父亲这边的亲戚不很多,只有两个姑姑,但是她母亲这边的亲戚却很多,有三个姨和两个舅舅。
丁彩仪的外公和外婆是黄城县的外来户,他们的原籍在北方京城附近,当年战争纷乱,外公是个军官,外婆是随军的家属,后来他们打仗到了南湖省,外公因伤退役,两个人便在黄城县安了家,而外公和外婆的兄弟姐妹都还在北方,这也是丁彩仪的姨姥姥之所以会在京西灵山兰若寺出家的原因。
后来战争结束,国家重建,改朝换代,外公和外婆还回了老家与亲人相见,只是许多兄弟姐妹已然在兵荒马乱中失去了联系,他们两家的祖宅也毁于战火,两个人只得失望地又回到了黄城县,自此,再也没有回过老家,直到死去。
如果丁彩仪没有回来,只能是丁正仪一个人花上四五天把所有的亲戚转上了圈,丁正仪只能骑着摩托车,带的东西也不是太多,一天最多能够只能串两家,有的亲戚还住在隔壁县,最远的离着有一百多里地,所以等他把所有的亲戚串完,也要到正月初六了。
今年因为有汽车,所以按照计划,初四就可以把所有的亲戚串完。只是丁正仪并没有驾驶本,所以还需要丁彩仪开车,沈科也就自然而然地相随,虽然丁彩仪更希望他呆在家里,但是丁老师和丁母却希望彩仪能够带着这个准女婿去见一见各家的亲戚。
无奈之下,丁彩仪只得把沈科也带上了。
初二他们花了一天的时候,去了最远处的二姑家;初三,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去了两个姨妈家和大姑家,在大姑家吃的饭;初四,他们去了小姨家和两个舅舅家。
丁彩仪的小舅在几年前去世,只有大舅在世,年纪有七十多岁了,身体并不好,而大舅妈在一年前先去了,只剩下大舅一个人住在又小又黑的老宅子里。
大舅家的两个表哥并不孝顺,大冬天的让老人家一个人住在寒冷的小黑屋,这令丁彩仪气氛异常,专门找到两个表哥理论。
也许是畏惧于这个学历最高的表妹,两个表哥最终答应要好好孝顺父亲,先由大表哥把舅舅安置到了自己新盖的楼房里,最少会暖和很多。
丁彩仪姐弟和沈科亲自接着大舅离开他独居的老宅,老头子泪眼朦胧,在离开的时候,从床底下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来,递给了丁彩仪,让她交给她的母亲保管,并且告诉着她,这是她外婆家的祖传之物,如今到了他的手里,他也不准备再传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了。
丁彩仪打开了木盒,看到的是几本发黄的线装书,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用毛笔写着《遗谱》两个字,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