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明白,这是諴妃也瞧出春贵人一年之后的性子有所改变之处。

廿廿静静点点头,适时出声道,“……一年没见,春贵人今儿才来与姐妹们重聚,自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这也是有的。”

“只是,莹妃已在妃位,春贵人你也理当礼敬才是。没的叫人觉着,你竟忘了旧主去……”

廿廿这是两边儿摁着,内里还是偏向着春贵人些的。

春贵人却不领情,挑眸看廿廿一眼,“说到礼敬尊位,想必皇后娘娘是想提醒小妾首重中宫吧?小妾听明白了,受教。”

春贵人这面上便依旧是疏离的、冷淡的,就仿佛当日与皇后结下的隔膜尚未散去。

廿廿心下觉着有趣,却也明白春贵人自有她的道理,这便也依着春贵人的样儿,面上虽则温煦,可是眼底却还是不抿清寒。

“春贵人这话,仿佛若有所指啊。春贵人既然已经流露出来这意思了,便也不如明言。”

春贵人眸光一转,“小妾如今虽说已经解了禁足,人是走出钟粹宫门来了,可是钟粹宫里的一切,小妾倒是已经都习惯了,还希望皇后娘娘加个恩典,就别给再改动了。”

廿廿微微挑眉,心下却是明白,春贵人是自己将继续居住钟粹宫的事儿给扛过去了。

还没等廿廿说话,春贵人倒是抢先道,“怎么,皇后娘娘舍不得?就因为钟粹宫曾经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怕小妾辱没了不成?”

廿廿眸光轻转,先端过茶碗来,用碗盖儿撇了撇茶水上的细水沫子,“何至于?本宫如今已经挪进储秀宫,自然就不会再回钟粹宫去了。那便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之说?”

“况且春贵人虽说位分只在贵人,可也是皇上潜邸的老人儿,比我还先伺候皇上呢。就凭这个,便是我这个中宫,心下也是敬重着春贵人几分的。故此,既然春贵人已经明白提出想要继续住钟粹宫——那就住吧,反正那也是个空宫,总不能长久空着。”

两人面上虽有些冷淡,可是这话的结果却是叫.春贵人以小小贵人位分,独住了钟粹宫去,这才叫众人不由得有些侧目。

可是春贵人却非但没有受宠若惊,反倒还有些并不满足似的,她面上反倒更淡,眼珠儿都不朝着廿廿那边儿去望。

“……小妾所说的钟粹宫,可不仅仅是那么一个空壳子。皇后娘娘既然肯开恩,准了小妾的所求,那钟粹宫里的人,皇后娘娘也该一并留给小妾使唤才是。”

廿廿这才心下一震,终是明白了春贵人的意思去。

果然,春贵人泠泠地抬眸望过来,“小妾禁足这一年,蒙皇后娘娘将身边儿管事儿的女子星楣派给我使唤。这一年来,这个人颇为得力,倒叫小妾舍不得放她回去了。”

“不如,皇后娘娘就将她调到小妾名下,当了小妾的使唤女子吧。”

别说其他众人,便是諴妃,因并不确知内情,便都不由得跟着沉吟。

諴妃都忍不住出声劝阻,“春贵人……星楣姑娘是皇后娘娘跟前得力的人,又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女子,本是皇后娘娘母家的家下女子……这便不合适吧?”

“你若缺女子使唤,去年八月刚记名了那么些,都在家里备用着呢,随你挑选就是,只要有看着合用的,都不用禀告皇后娘娘和皇上了,我就可以给你做主,这便叫内务府安排那女子择期进宫就是。”

春贵人清冷一笑,“我既然跟皇后娘娘开口要人,那自然只是看中星楣。若是随便从新选的女子里挑人过来,便是教规矩就又要教多久去,哪儿比得上事事都得力的星楣去?”

“况且终究是皇后娘娘中宫之德教出来的女子,阖宫上下哪儿还有旁人的比得上去?就更遑论还没进宫、全然不懂规矩的小女孩儿了!”

春贵人眸光又直指廿廿,“小妾不是缺使唤女子了,是缺星楣这样得力的人。还请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既然已经答应将钟粹宫赏给小妾继续居住了,总不至于还舍不下一个人吧?”

廿廿深深吸口气,“嗯,春贵人还当真说对了,本宫当真舍不下星楣这个人。”

廿廿目光扫过在座众人,“阖宫上下谁不知道,星楣是本宫陪嫁女子,是本宫身边儿两个最得力的女子,是一时片刻都离不开的。”

春贵人倒笑了,冷笑,“皇后娘娘一时半刻都离不开她么?那怎么会将她放进钟粹宫里,陪着小妾禁足了一年之久啊?”

“皇后娘娘究竟是叫星楣过来帮我熟悉钟粹宫,还是……派星楣姑娘来监视小妾的呢?”

廿廿皱眉。

諴妃都跟着急了,“春贵人,你这是……?”

春贵人轻哼一声,“小妾被禁足一年,寂寞愁苦,刚出来难免这心下还是存着孤僻的,还望皇后娘娘大人大量,不必与小妾计较。”

“小妾也收回方才那句话,皇后娘娘怎么会是派星楣姑娘去监视小妾的呢?皇后娘娘自然是派她去帮衬小妾,让小妾在钟粹宫里过得更顺当的才是……那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就送佛到西天,将星楣继续留在钟粹宫,留在小妾身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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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平素趾高气扬先走的都是莹妃,可是今儿竟然换成了春贵人。

諴妃也颇有些措手不及,留下来陪着廿廿。直到众人都走了,这才悄声道,“春贵人怕是关了一年,当真是关得有些不高兴了……皇后娘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廿廿便笑了,轻轻握住諴妃的手道,“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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