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眉真的什么都不懂。
她不懂路远这一刻为什么会这么的悲伤。
可是有些时候,你并不需要真正懂别人的悲伤,只要你是对方所喜欢,所在意的人,那么你的安慰,就同样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效的解药。
苏眉的手指冰凉,柔软,带着些许的慌乱。
她感觉到手中的路远点了点头,少年抬起头,看着苏眉的眼睛。
路远的眼中是蒙蒙的水汽。
苏眉一直以为这样的表情是只有自己才会做出来的,可是眼前的少年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莫名就会感到非常的心痛。
“谢谢。”路远轻声说道,然后伸手握住苏眉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
“我没事了。”路远接着说道:“是的,一些不能对你说的事情,我争取快点到能对你说所有事情的那一天,请相信我。”
路远再次说请相信我。
原本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生一遍遍说请相信我,其实这个时候反而真的不应该相信的。
真的真的不应该相信。
但是现在路远只能这么说。
苏眉叹了口气,咬了咬嘴唇。
然后抽回自己的手。
少女的手指冰凉。
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伸手再牵住路远的手。
“走吧。”苏眉拉着路远,向前走去。
……
……
路远这种悲伤的情绪,在被苏眉牵着走了很久之后,才终于缓解下来。
那种情绪,其实说来很难理解,但是真的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你在梦中看到和父母一起吃饭,但是醒来发现自己白发苍苍,父母早已经逝去多年,或者说就是那句项脊轩志中的话。
庭中有枇杷树,吾妻死时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路瑶就是路远的枇杷树,但是他回头,却连枇杷树都看不到了。
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其实不是悲伤本身,都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的伤痕。
但是真正的悲伤却是你突然在那一瞬间回想起当初的悲伤,但是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的样子,一切都已经失去,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明明在事情已经发生过那么久之后,突然有一天,就会毫无征兆地选择自行离开这个世界,因为那一瞬间的悲伤太过于巨大。
路远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人,尽管他想要做一些伟大的事情,但是在要做哪些事情之前,首先,他其实只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顶多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好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挑选他,但是他知道,自己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总需要去做一些事情。
除了拯救世界之外,也要做一些,能够让自己不被悲伤所击倒的事情,不被孤独所击倒的事情。
他所最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但是他却不能够告诉对方所有的事情。
不是不信任。
是不敢,是畏惧,当然也是害怕。
……
……
酒店旁的小小早餐厅,人很少,但是装修却很雅致。
很干净,而岳鹏飞已经坐在了那里。
这位大叔看起来并没有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甚至看起来更加精神了一点,依旧是扔到人堆里完全认不出的平凡面容,穿着没有人会在意的平凡装束——当然,此时所谓的平凡,是相遇于海鹰国而言,他在荒龙国的装束此时已经有点不合时宜,就好像那个笑话一样。
为什么海鹰国的特工派到极熊国总是被发现?明明他们能说一口流利的极熊语,明明能够大口大口地吞下酒精勾兑纯净水的饮料,明明对于所有俚语典故掌握得头头是道,比一个极熊人更加的极熊人。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就像是土豆一样,无论送过去多少,都会被一耙子给搂出来。
据说这个问题困扰了海鹰国的情报局局长很长时间,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封来自极熊国的信。
“拜托你们停止派特工过来吧,我们的监狱已经塞满了,并且上司认为能够抓到这么多特工肯定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赞美上帝,如果你们真的要派特工过来,那么请千万不要派这么黑的人过来。”
而岳鹏飞其实最大的劣势就在这里,无论岳师傅伪装地多么精妙,但是他依然是一个荒龙国体征的人,没有办法染黑或者漂白皮肤,所以永远是鹤立鸡群,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那样扎眼。
无论岳鹏飞多么技艺精湛,他在这里依然是重点防范对象。
而岳师傅目前的特色,其实就是和海鹰国那些荒龙国的侨民一样的风格装扮,这让路远和苏眉都有点哑然失笑。
两个人的衣服其实都是从荒龙国带过来的,一套事先空运过来的礼服,还有两套随身携带的常服,而岳师傅,此时浑身上下充满了神奇的香蕉味。
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就有这种感觉。
路远在座位上坐下来:“你点了什么?”
“一杯咖啡。”岳鹏飞看着路远,指了指面前的咖啡:“早上喝咖啡,醒脑提神,这里很多人都喜欢这么喝。”
“所以说一杯咖啡在这里等了多久?”路远继续问道,苏眉也在旁边坐下。
岳师傅其实很没有电灯泡的气场,他总是有阿卡林的特质,让你发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可能真的也与岳师傅受过相关的训练有关。
岳师傅抬手看了看表,这个时候路远才看到岳鹏飞手腕上有一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机械表。
路远顺手就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