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门下众女齐声答应,转身奔出院门,脚步声急响,片刻去得远了,绝不多问半句,更无半分啰嗦。
韩立夫和秦凡看到莫三娘干脆明朗,烈女门下弟子得令辄行,雷厉风行,这份干脆劲,这般执行力,尤胜男子,果真是东北女汉子,不由得暗暗称奇。
莫三娘安顿妥当,回身笑道:“怎么样,韩先生,秦公子,这般安排你们还满意么?”
韩立夫微笑道:“各位来到舍下,韩某身为主人,招待不周,反倒要客人破费,真是惭愧。”
莫三娘呵呵笑道:“韩先生,你们读书人就是喜欢装腔作势,虚头巴脑,一点也不敞亮,不像我们江湖儿女,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黑白清楚,爱憎分明,心里喜欢谁,那就明明白白告诉对方,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说罢,瞟了秦凡一眼,抿嘴一笑。
秦凡脸上更红,转过了头,假作未见。
韩立夫微微一笑,心道:“这莫三娘明朗干脆,心口如一,想说便说,想做就做,从心所想,任性而为,实在难得。这世间之人多拘于礼法,克己复礼,屈己从人,如她这般任性张扬,又有几人做得到?”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炷香功夫不到,一连来了好几拨伙计送酒菜饭食,便如当今点餐快递一般。酒食一到,屋中院里登时香气四溢。
韩立夫安顿众人进屋落座,自己父子和莫三娘、秦凡、忠叔坐了一桌,烈女弟子在另外一屋坐了一桌。
莫三娘性格豪爽,尤胜男子,见酒即欢,正欲举杯,忽然看到秦凡和忠叔端着盘子,每样菜肴都夹了些,提着酒壶出门去,一愣之下,登时明白,当下收起笑容,正襟危坐。众人都坐着静静等待。
秦凡和忠叔端去酒菜在棺木前拜倒祭奠,过了一会,回到屋中,二人都是红着眼睛,神情悲戚。
韩立夫起身招呼道:“秦公子,二位快来坐。”
秦凡答应一声,和忠叔一起落座。
莫三娘本来兴致颇高,却知道秦凡正经历丧父之痛,因此也便默然,有心安慰他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从何说起。
众人坐好,韩立夫举杯相邀,沉声道:“乡野鄙陋,慢待各位,请!”
众人举杯,莫三娘一饮而尽,秦凡和忠叔却只呡了一口,浅尝辄止。
韩立夫给众人添上酒,落座举筷道:“请!这是莫掌门破费,韩某借花献佛,不好意思,大家请罢!”
莫三娘看气氛沉闷,有心说笑,缓解气氛,却知不妥,一时默然,举杯又是一饮而尽。
韩飞聪明,颇有眼力,急忙取过酒壶给莫三娘倒酒。
莫三娘总算找到话题,笑道:“小弟弟,你真乖,喝不喝酒?”
韩飞红着脸摇摇头,莫三娘眨眨眼睛,笑道:“奇怪,如今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男子扭捏把作,比咱们女子更甚,动不动就害羞脸红,难道真是阴盛阳衰,男不如女?怪不得大宋积弱,每战必败,从无胜绩,如今只剩江南半壁江山,也不知还保不保得住。”
这句话出口,韩立夫和秦凡忠叔登时脸上变色,一起瞧着莫三娘。
莫三娘丝毫未觉,叹口气道:“我虽久居关外,却是汉人。我素知大金女真崛起于关外白山黑水之间,民风彪悍,士卒善战。此次入关来到江南,沿途所见,反观大宋,男读书,女缠足,全无一点危机存亡意识,更无半点进取攻伐之心,长此以往,只怕中原文化,江南繁荣,势必将不复存矣。真是可悲可叹,思之真令人痛心疾首,扼腕叹息!”
这一番话出口,韩立夫固然心头一震,秦凡和忠叔也是大吃一惊。
这番话固然切中时弊,振聋发聩,然而出自眼前这么一个女汉子之口,却令人不由得震惊。
莫三娘说完,叹息一声,又是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都是静坐默然。
韩飞给莫三娘倒上酒,忽道:“姐姐,你说的对,我爹爹对我说过,大宋立国,自太祖皇帝以降,历来重文轻武,扬文抑武,强干弱支,以文治武,致使武备不振,军力疲弊,每战必败,从无胜绩,乃至发生靖康之难,大宋失去半壁江山,到如今偏安江南一隅之地,兀自风雨飘摇,朝不保夕。”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爹爹还说了……”
韩立夫脸色一沉,喝道:“飞儿,你瞎说什么?住口,出去!”
韩飞吓了一跳,急忙停下,放下酒壶,转身欲走。
莫三娘起身一把拉住韩飞,护在身后,转身瞪着韩立夫,大声道:“韩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我莫三娘一介女流,尚自敢想敢说,敢作敢当,你一个大男人反倒有话不敢说,有屁不敢放,说了又怕人知道,你还配做爷们么?你们读书人素来以拯救苍生为己任,时时将家国天下挂在嘴边,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总没错罢?”
韩立夫沉着脸,不说话。
莫三娘拉着韩飞的手,望着他道:“小兄弟,姐姐给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么?男子汉大丈夫,纯爷们,就要敢说敢做有担当,连话都不敢说,还算什么男子汉,将来能成什么大事?”
韩飞受这一激,胸口热血上涌,再无犹豫顾虑,大声道:“我爹爹说了,大宋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资源丰足,物产富饶,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义理深奥,只要大宋皇帝贤明,重用贤臣忠臣,远离奸臣小人,再有一两个像岳飞韩世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