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略打量了一下宁砚泠,道:“这也罢了,把眼下的事情和孩子说说罢。”
李公公便转向宁砚泠,笑道:“明年陛下就要大婚了,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只是不知现在这满宫里传成什么个样子了,你可听得?”
楚皇大婚倒是没什么,可这皇后人选却是宫闱秘辛,便是知道也推不知道了,哪还敢在太后面前大摇大摆地说啊。
宁砚泠只推说“没听说”,见李公公稍有犹疑的神色,她又补了一句道:“娘娘这里大家姐妹都规规矩矩的,不敢乱揣测。若说是出了这头里,上到外头去人家都拿微臣当娘娘的人,就算有什么话也不会当着微臣的面说的。”
“那你昔日秀女所的那班姐妹呢?”李公公又问道。
“秀女所的姐妹都是事关己身,避嫌还来不及,自然不会闲话这个。”宁砚泠规规矩矩道。
宁砚泠万没想到楚皇竟然想立梁卓玮为皇后,不过她马上转念想到梁卓玮背后其实站着的是梁弼。
看来楚皇是想要顺势扶梁弼登上首辅之位,趁着归政,将大权全部收回自己的手中。
可是自己刚才虽然已经是处处留心了,可是还是掉进了李公公他们设下的套子里。若是李公公上来就说了,楚皇想立梁卓玮为后,他们觉着不好,要叫自己去劝劝。那自己也许还有机会推脱掉。
可现在情况变成了自己已经表明了态度,认为立梁卓玮为后不妥。在想法上与太后他们已经是一致了,那么李公公再开口,要求自己去劝,自己倒是不好推脱了。
无法,宁砚泠只得为难道:“微臣谢李公公抬爱,只是微臣向来拙口笨舌的,万一说得陛下不悦,怕是有负太后娘娘的重托。”
李太后笑道:“你只管说去,成不成的还有哀家在呢,无妨。”
李公公却笑了一声,连带着李太后也摇了摇头,害得宁砚泠一阵紧张。李公公道:“真真是些傻孩子,都为了这个事情到这里头来,临了却说什么‘避嫌’。”
陈嬷嬷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都是些大家子出来的,你以为都跟你这老货似的,破落惯了。”说罢,她朝宁砚泠笑道:“别听这老东西胡吣,你们都是知礼的大家闺秀,这么做很好。只是现在是娘娘问你话呢,你知道什么就尽管说出来,不妨事的。”
这话说得好堂皇,一半是夸耀,一半是拉拢。若是放在刚进宫那会儿,宁砚泠怕是要来个“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可惜,她先下效忠于楚皇,对着太后这边儿的人和事,心里总是防着一层儿。
“陈嬷嬷说得是,好孩子,你听到什么只管说,哀家不会怪罪你的。”李太后跟着点点头,又加重了方才陈嬷嬷的话中的意味。
宁砚泠却还是那句话:“微臣并没有听得一言半语,娘娘既想知道,微臣接下来留心便是。”
李公公道:“接下来的事情再说罢了。对了,上次重阳登高,天字号房里的秀女们算是在娘娘跟前过了明路了,你看着如何?”
“都很好罢。”宁砚泠道,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又是一个坑,自己定要小心些应付。
“天字号房里的秀女们身份高贵,不说祖父辈都是三公或三孤,就算父辈也是在朝为官,大有可为的。”李公公似乎是在褒扬天字号房里的秀女们,宁砚泠拿捏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忽然,李公公话锋一转,问道:“那日梁小姐似乎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你们先前是有些嫌隙的罢。”
宁砚泠听出这话有逗引她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微臣和梁小姐之前是有些误会,但是微臣并没有特意记在心里。”
“是么?”太后娘娘竟然也开了口,“哀家可是听说那梁小姐自恃阁臣之女,跋扈得很呢。”
太后问起,宁砚泠只得硬着头皮道:“梁小姐这么个出身,骄蛮些也使得。”
“那依你看,她这么个性子当皇后如何?”太后笑着问道。
宁砚泠一愣,先前太后已经评价梁卓玮“跋扈”了,自己也说她“骄蛮”,现在若是不表态,或是强行说还可以,怕是都显得造作了。于是,她只得直白道:“微臣斗胆,怕是还得改改才行。”
“那就是说现在不合适咯?”李公公紧跟着逼问道。
“嗯——”宁砚泠点点头。
“哀家就说嘛,看来咱们几个看人还是挺准的。”太后突然和李公公、陈嬷嬷笑着道,宁砚泠一时摸不着头脑。
李公公便解释道:“陛下说看中了梁小姐,想立她为皇后。娘娘也不好劝,现在你既也觉着她不合适,你去劝劝陛下罢。”
“我——微臣?”宁砚泠惊诧道。
李太后笑道:“你只管说去,成不成的还有哀家在呢,无妨。”
这下,宁砚泠再没有推脱之辞,只得领了命。因着李公公催得紧,下午宁砚泠就去求见了楚皇。
李太后叫她去,那她只能去了。去了之后,宁砚泠坐在脚踏上,贴着楚皇。
楚皇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将手搁在她的肩上,似是认真道:“你如今替朕办事,朕自然会护你周全。”那温和的语气仿佛不是真的,宁砚泠的内心竟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是欢喜?还是担忧?
她鼓起几乎是毕生所有的勇气,抬起左手,想要触碰一下肩膀上的那只手,却突然听得楚皇道:“对了,那日见的颜小姐可是吏部尚书颜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