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后来,经过层层排查和多次试探后,李、李士群终于将谢华林挖了出来、来…听说谢华林一开始是个硬骨头,怎、怎么也不肯跟归顺76号,不、不知道李士群用了什么手段,谢、谢华林乖乖就投降了,还、还把军统设在上海的联络点告诉了李士群。”
听完欧阳克的讲述,方少杰沉吟不语。关于谢华林为什么变节,他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他知道对方肯定是暴露了,但不知什么原因暴露。听欧阳克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问题出在戴老板身上,如果不是戴老板跟76号争个高低的话,谢华林是不会轻易暴露的。
见方少杰不说话,欧阳克突然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你知道李忠国为什么恨谢华林吗?”
“为什么?”
“李、李忠国是军统第一杀手陈恭澎在六合武馆学艺时认识的一个小师弟、弟,别看年轻,功、功夫却很好,刚才你也看到了、了,手没看见怎么动,两、两个宪兵就被拨弄到一边去了。实、实话告诉你,李忠国是六合武馆馆长王效荣的高徒、徒,陈恭澎见李忠国功夫不一般,觉、觉得军统需要这样的人才,于是就动员他加入军统、统。”
“我知道了,李忠国加入军统后,一定是陈恭澎带他一起执行任务时,被已经变节了的谢华林出卖了,所以,李忠国才恨他恨的要命。”
“你说的很、很对,”欧阳克赞赏地看着方少杰,“李、李忠国初涉江湖,不、不知人心之险恶,一帮人被76号的人包围后,凭、凭他的本事,完、完全可以逃脱的,可,这、这个李忠国为了掩护陈恭澎和其他人,自己留在后面断后,结果别人跑了,他、他没能跑成。”
说完这话,欧阳克感慨般地叹了口气,“练、练武之人毁在一个义字上,一点都不错啊、啊。”
方少杰心里有些替李忠国遗憾,如果他不加入军统的话,就无此牢狱之灾了。欧阳克说的不错,像李忠国这种专心练武的年轻人,对人心之险恶还不了解,遇到危险时让同行先撤,把危险留给自己。这种人爱恨分明。李忠国加入军统不是心血来潮,应该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如果为升官发财的话,他早就变节了,他是看不惯日本人,他是为了国家才加入军统的。
如果可以的话,得想办法把李忠国救出去。
单从做人和对待朋友来说,李忠国都是让人敬佩的。
“想不到地牢内关的犯人中,有六合武馆的高手啊。”
方少杰故意感慨地说了一句。欧阳克一定对地牢内关押的犯人情况比较了解,借此机会,能套对方的话,就尽量多套,多掌握些情况总是好的。
“那、那当然,”欧阳克伸手指着编号49的牢房说,“看、看见那个牢房了吗,49号那个…告诉你,那、那里面关着一个和尚,那是真正的功夫高手、手,李忠国跟那和尚一比、比,也、也就给人家提鞋的份。”
“和尚?”
方少杰来了兴趣,转脸顺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间很普通的牢房,编号49,换气孔处黑黝黝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欧阳兄,李主任和石川太君是不是糊涂了?和尚呆在寺庙里念经,不是红党分子,也不是军统特工,把和尚抓来干什么?”
“那、那不是一般的和尚……”
欧阳克正待解释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眨巴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富有意味地望着方少杰,道,“兄、兄弟,问你个问题。”
“请说。”
“你、你说句实话,昨、昨晚咱两个值班,老、老兄我对你咋样?”
方少杰暗笑,自己判断的不错,欧阳克果然是有所图才对自己做出那么多“暗示”的,看样子,对方要亮底牌了。比如刚才这句话就有问题,“昨晚咱两个值班,老兄我对你咋样”明显话里带话。
“老兄你此话啥意思?昨晚值班…你躺在床上酣然大睡,我按照你的吩咐半夜起来在地牢内巡视,然后就遇上劫狱演习了。老兄你应该早就知道石川太君安排演习了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吧,你这么做可不太意思啊。”
方少杰明知故问。
欧阳克脸色沉了下来:“兄、兄弟你要这么说,今、今后就没得合作了,大、大家都是生意人,彼此心照不宣、宣,说话不必绕弯子、子,我、我就喜欢痛快。”
尽管方少杰知道对方早晚会说这种话,但这话放在以后互相混熟了才可以说,现在贸然说出来,有些突兀。之前他琢磨过欧阳克这个人,对方阴阳不定,说话有时让人摸不着头脑,有可能是个很危险的家伙。万一对方拿这话试探自己,就是一件麻烦事。所以,还需要继续装糊涂。
“欧阳老兄你真会开玩笑,咱们都为日本人做事混碗饭吃,什么时候成生意人了?”
“既、既然你这么说,那、那对不起,我、我欧阳克什么也不知道,你、你今后什么事也别问我,以、以后见了你,我立马就成哑巴、巴。”
“噢,我明白了…”
方少杰好像刚刚才反应过来,他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点钞票的动作,“老兄是不是喜欢这个呀?”
“这、这不就结了吗,”欧阳克嘿嘿笑了起来,“我、我听说,当、当初你和大竹雄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小、小黄鱼美金那可是大大的呀,我、我这人不贪,按市场价,该得的得,不该得的,我、我绝不多问你要半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