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这时候不会再有什么战斗力,但你毕竟是洞玄上品境界的大念师,又是我大唐东北边军的大人物,所以我必须保持警惕,那么抱歉了。”随着抱歉二字出口,宁缺再次挥出手中朴刀,刀光骤闪骤敛,中年男人没有死,但肩上再次出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血口,仅存的最后一条胳膊也离开了身体!
中年男人艰难地转身望向自己肩头,当确认双臂全断时,不由感到万念俱灰,然后才感知到一股难以忍受的痛苦从肩头瞬息间冲进大脑,不由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宁缺收刀回鞘,在营帐内找出几块旧布,一块塞进他的嘴里,剩下的裹在他肩头的伤口处,他包扎伤口的手艺很好,加上倾倒了半瓶伤药,竟很快便止住了血。
他一面低着头认真给中年男人疗伤,一面说道:“先前说过关于我有两件事情你们不知道,除了说过的那件以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这个人的性格有缺陷。”
“我虽然开始修行,但我依然不是一个世外之人,所以对很多事情,我提不起也放不下,比如你要杀我的事情,我肯定是要报复的,再比如你为什么要杀我。”宁缺完成了包扎,坐到中年男子的身旁,从他嘴里取出那块旧布,继续开口说道。“以后你肯定是提不起什么东西了,那么你就要学会放下,比如那些愚蠢的忠诚之类的东西。”
若说要刑讯逼供,哪里有一刀便砍掉对方手臂的道理,但偏偏他就这样做了,直接把对方逼入绝望的境地,却又在这时开始问话……
看似冷血无道理的行为,实际上却极有道理,非这等冷酷无头绪的精神冲击,又怎能击破一名修行强者的心防?
中年男人痛苦地闭着眼睛,枯干的嘴唇紧抿,似乎非常恐惧一旦嘴唇张开,便会不由自主地说出对方想要知道的话。
宁缺看着他平静地说道:“冒充绝望没有丝毫用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这时候毕竟还活着,所以有些事情你就要做一个交代。”
“比如,你是谁?”
中军帐内,舒成将军正在与东北边军的各级军官们议事,忽然察觉到营地深处传来的那则天地元气波动,又听到随后的那声惨嚎,不由地表情微变。
一名偏将更是神情骤然一紧,站起身来便准备向帐外冲去。
舒成将军眼前冰冷地盯着他,寒声问道:“徐寅,你到地想要做什么?”
那名叫做徐寅的边军偏将转过身来,看着眼前面色如铁的舒成将军,终于明白为何今日会有这么一场会议。
他强行压抑住心头的震惊,沉声解释道:“营内有动静,说不定是有敌谍潜入,本将身为山字营偏将,应该去巡查一番。”
“不用了。”舒成将军级别远在徐寅之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说道。“朝廷正在执行任务,不用你去巡查。”
徐寅胸口如遭重击,既担心那边的情况,又担心如果真是朝廷在查看马贼一事,说不定将会牵扯更广,一咬牙沉声说道:“为何末将不知朝廷在查何事?而且如今深在荒原,难道朝廷还会专门派人来查吗?”
舒成将军重重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放肆,朝廷办事难道还需要向你这个小小偏将交待?你给我闭嘴,然后坐下!”
脸色苍白的中年人便是在荒原上缀杀粮队的马贼首领,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宁缺的面颊,满脸疲惫不堪的说道:“你既然能找到我,何必还要问我是谁?”
“能找到你是因为猜到了你的身份,但猜测终究做不得数。”宁缺收了大黑伞,继续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其实并不重要,而且也很容易发现,只需要画张像让军部查一查便非常清楚。”
中年人满脸痛苦地皱着眉头,说道:“那你可以去查。”
“现在身在荒原,我不可能回长安,而且就算查到你是谁,对我想知道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就好比如果我触犯唐律杀人,也没有人敢说夫子半句坏话。”
中年人缓缓闭上眼睛,满含不甘地说道:“我叫林零,帝国东北边军内锋营主将。”
宁缺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在心中默默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说道:“很好,那么接下来就该说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来杀我?”
中年人紧紧抿着毫无血色的枯干双唇,看这意思似乎不会再多说任何一个字。
既然是东北边军内锋营主将,那么顶头上司便是夏侯大将军,其实宁缺不需要多问,中年人也不需要说,彼此间都心知肚明究竟是谁想要杀宁缺,然而推论永远无法变成证据,就像宁缺先前说的那样,大念师林零自承身份也是因为知道这不算什么。
宁缺看着紧闭双唇的中年男人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帐外某处,那里隐隐约约有一道人影,沉默片刻后,他神情认真说道:“我以夫子的人格发誓,只要你肯说出来指使者是谁,我可以让你活着回去,并且让书院保证你的安全。”
大念师林零睁开双眼,神情漠然地看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我已经用夫子人格发誓,难道你还不信?”宁缺颇为无奈的摊手说道。
林零艰难说道:“真的没有人指使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就算是你自己的决定,那也必然有某些人的默允,要知道虽然你也一是位洞玄境的强者,但在荒原上,依然没有资格指挥超过六百骑的马贼。”宁缺紧紧地盯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