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侍女的话,房间里众人又碎了一次眼镜,让人不得不怀疑人生。
在大家的想像当中,陈琼的辞章当然是好的,打动林君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要说就凭这一首短辞就让林君萍动心,显然还远远不够。毕竟对方既不是急着出名的菜鸟新人,也不是什么过气红牌急着想办法翻身,林君萍稳坐洛阳楼第一人交椅已经好几年,可没听说有什么人可能撼动她的位子,不可能见到个男人就一见终情。
所以听说林君萍请陈琼内室相见的时候,大家忍不住一阵哗然,这可就是实打实的登堂入室了,话说第一人您说好的矜持呢?
在听云二娘说起林君萍出身之后,陈琼就对这个结果不觉得意外了。因为他早就听师父和二师兄说起过江湖当中的各大势力,两宫一府这种顶级门派不用说,下面还有各种专业性或者地域性的组织,“南轩北馆东岛西园洛阳楼”就是其中五家最顶级的依靠收集和贩卖消息为生的组织。传说中的全国连锁酒店悦来客栈就是北馆章华宫的产业,林君萍既然是西园馨香园的传人,又身在洛阳楼,不用说也是一方新闻大佬,最少也是飞盘时报主编那个级别的。
所以陈琼刚才就已经猜到,云二娘窜攘自己将洛神篇片段写出来送给林君萍,只是给后者制造一个见自己的理由,然后事情的发展方向果然就按照这个剧本来了。
问题是他知道的事别人不知道,一众书生并不知道哪怕陈琼写满一张纸的一二三四五六,林君萍也是会请他一见的,根本和陈琼写的东西没关系,这些表面文章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本来众人还指望借陈琼的光见传说中的洛阳花后一面,现在陈琼倒是登堂入室了,自己这些人的好处在哪里?
听到众人不满,陈琼皱了一下眉,正在想怼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两句,那名来传话的侍女又开口说道:“林姑娘说今日路途劳顿,妆容不整,难娱君子,所以在隔壁抚琴一曲,以资诸位酒兴。”
赵佶等人听了,虽然仍然觉得见不到林君萍很遗憾,不过能听花后抚琴,出去以后也算有了吹嘘的资本,于是也就安静下来。
陈琼和云二娘在侍女的示意下跟着她离开房间,走进隔壁,开门就见到一个宫装少女刚刚洗完手,缓步坐到琴桌之后。
陈琼既然听说这位洛阳花后是馨香园传人,心中自然猜测这是一位容颜俏丽的高手,没想到见这少女容貌也只是中上之姿,比云二娘尚有不如,看她的神态举止,也不像身负上乘武功。
那少女并不看进来的人,端坐琴前略一沉吟,抬起双手,十指轻按弦上,琴声便如流水般潺潺而出。
陈琼前世没什么艺术细胞,最喜欢的风格是赛博朋克,这辈子长在深山当中,没什么娱乐活动,倒是被迫陶冶了一点情操,琴曲也算略通一二,只听了几个音符,就发现这少女琴技果然不凡,只是形象与自己想像当中差距实在有点太大。这花后的样子恐怕很难镇住场子。
正疑惑之际,云二娘拉了他一下,示意他跟着往里间走。陈琼大奇,心想林君萍在外间抚琴,咱俩跑里间坐着好像不怎么礼貌吧?
云二娘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快走几步,就绕过抚琴的少女,轻轻推开了里间虚掩的房门。
陈琼一眼就看到房内站着一个绝美的华服青年女子,正含笑看着他们。
以陈琼的智商,基本上看到青年女子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外面弹琴的那个少女根本不是林君萍,站在面前的这个才是。
果然云二娘轻声笑道:“这位才是林姐姐,姐姐琴音,怎么能随便让俗人听去?”
陈琼心中一晒,虽然有点替徐邈感到委屈,不过他对其他几个人的观感还真就和云二娘差不多,说一句俗人也不算辱没。
林君萍含笑向云二娘点头致意,然后看着陈琼说道:“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这说的可不是我家二妹吧。”她笑道:“我观辞中人物,雍容华贵,秀外慧中,倒似王爵贵胄,莫非说的是那位新安郡主?”
云二娘虽然知道陈琼短辞华丽,但是其实不解其意,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她倒也不恼,只是看着陈琼笑道:“那位郡主倒是好命。”
《洛神赋》辞章华美,词意艰涩,陈琼其实也只是会背,这时听了林君萍的话,心中才恍然大悟,难怪前世的文人都说曹三写的是二嫂,原来还有这种解法,亏了自己还以为是有良心的历史学家为了噱头往下三路凑合呢。
陈琼抄诗,一向的原则是随兴,这个时候遇到真正闻弦知意的大家,心里先就虚了,干脆避而不谈,向林君萍拱手说道:“在下陈琼,见过林姑娘。”
林君萍显然没想到陈琼小小年纪居然能如此滑头,根本就不跟着自己走。惊讶之余,敛容还礼之后,才向陈琼笑道:“我昨日入川,便听说有移花宫弟子在顾采面前劫走新安郡主,想不到竟然是如此少年人物。”
陈琼嘿嘿一笑,在心里琢磨这个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打跑了顾采的明明是伊芙,怎么着落到自己头上了,按道理说,无论是顾采还是伊芙,显然都不需要找别人顶缸才对。
显然林君萍也不相信陈琼能刚正面打跑顾采,不过她城府甚深,这时也不多说,招呼两人坐到桌旁,自有侍女呈上茶来。
待侍女分茶完毕,林君萍请两人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