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的精神一直都没能恢复,自然也滋养不出真气,而对于一个打通了大小周天的武者来说,体内长时间没有真气填充,本来通畅的经脉一直得不到使用,慢慢就会重新阻塞起来。
从理论上来说,即使不修真气的普通人,体内的经脉也是畅通的,其中循环的就是降生时自带的一点先天之气。武道高手所谓的打通经脉,指的其实是对这种循环加以控制,并且发展壮大。
从这个道理上来说,一位已经打通全身大小周天脉络的武道高手,如果因为各种意外筋脉重新闭塞,那么再次打通需要的功夫就要比第一次打通消耗更大。
许夫人这些日子和陈琼朝夕相处,还有许大夫可以咨询,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然而面对从前那满眼的伤患,她也不可能劝陈琼弃之不顾,专心修养。
现在医院里终于安静下来,她也就再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
陈琼手上一顿,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他慢慢转过身,看向许夫人,漫声吟道:“巴山楚水凄凉地,一十六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请君听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许夫人听了,怅然若失,过了一会才勉强笑道:“好,姐姐便陪你喝一杯。”
陈琼摇了摇头,重新蹲到火炉边看顾火焰,口中说道:“你现在不能喝酒,还是忍一下吧。”
他倒是并没有催促即将临盆的许夫人回江南去,因为许大夫现在就在这里。
青衣江南岸的疫情结束得要比北岸早得多,只是常有反复,毕竟神策军在南岸的控制力远远比不上北岸,只要疫情好转,民间的情绪就会立刻松懈,然后就是又一波小规模爆发。
说实在的,开始的时候,陈琼还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后来干脆就视如平常了,也就是传说中的习惯了。
如果现在他能恢复真气,再写“天地不仁”这十个字的时候,一定能有完全不同的感悟发出。
若论医学理论,一百个许大夫也比不上有着前世记忆的陈琼,但是若论具体而微的医术操作,许大夫吊打陈琼这半桶水毫无压力。所以南岸疫情消失之后,陈琼就邀请许大夫来到江北的医院里协助自己工作,毕竟人家老婆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时间长了实在过意不去。
按照陈琼的构想,他其实是想把许大夫培养成第一代医院院长的,然而许大夫明显对于陈琼制定的各种规章制度不感兴趣,甚至觉得多此一举,倒是对于陈琼收集记录的病人资料如痴如醉,陈琼本着物尽其用,必须给许大夫找点事干,免得他闲着没事琢磨帽子的原则,干脆建议编纂一部有关防疫的相关著作。
著书立说这种事,放在这个资讯极不发达的时代那是可以留名青史的,许大夫虽然是个医生,但是本质仍然是文人,当然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听了陈琼的建议之后大喜过望,这些日子废寝忘食,勤勉程度倒是一点都不比陈琼差。
既然许大夫也在这里,陈琼当然也不会赶许夫人回江南待产,事实上自己虽然称不上妇科圣手,但是前世了解到的产科护理知识也足堪使用了,有自己和许大夫在这里,自然能保证许夫人顺利生产。
许夫人听到陈琼的话,叹了一口,转身离开。过了一会,陈琼听到脚步声响,转头看到许大夫独自走了进来。显然他应该刚睡不久,眼皮还能看出浮肿的迹象,手里居然提着一个酒壶。
陈琼摇头失笑,起身拱手说道:“叨扰许兄了。”
许大夫摇了摇头,自己搬了个木凳坐在陈琼身边,取过两个药碗,各自倒了半碗酒水,将一只碗递给陈琼说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是。”陈琼敛容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许大夫愣了片刻,举碗一饮而尽,说道:“你的才学远胜于我,这是为兄一直佩服的。不过你嫂子说你胸襟远胜于我,今日方知不假。”
陈琼一阵汗颜,心想胸襟这事就别提了,当场就被李弦拆穿了。只是许大夫话里的意思,他们夫妻似乎背后讨论过自己,许夫人还拿自己和丈夫比较,这倒是不好接话。
于是他端起酒碗,陪着许大夫喝了一口,沉吟说道:“倒不是我如何洒脱,实不相瞒,我打算过些日子去寻我师父,看看有没有恢复真气的办法。”
许大夫夫妻逃出华山之时,虽然曾得陈琼师父相助,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并无深交,只听许夫人说这是玉笔峰上隐居的前辈。而且看起来陆鸣渊也的确很给这位前辈的面子,真就没有派人追杀自己夫妻,只是传讯江湖,把许夫人开革出了华山门墙。当然事实上在陆鸣渊传讯江湖之前,也没有什么人知道华山派有许夫人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现在听陈琼说要去找师父,许大夫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武林当中师徒如父子,有事找爹没毛病。不过他并不觉得陈琼的师父能有什么办法,毕竟陈琼现在是真气枯竭,阴阳不调,他师父武道修为再高也解决不了。
所以他沉吟说道:“可惜内子产期将至,不然的话,我回药谷去请教我师父,他老人家或许能有办法。”
陈琼知道一些有关药谷的传闻,这个地方有个规矩,一入药谷,终生药谷。换句话说就是,只有投入药谷成为药谷弟子,才能进入,而且终生不得脱离。所以许大夫不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