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便宜的第二条心得,就是要有成就感。
送上门的有什么意思?
猫儿看着眼前的壮汉,决计给他上一堂道德课:“你……虽为太监,可那大刀只残害了你的肢体,却并未残害你的灵魂。你有一个完整的灵魂,你得像正常人一样,得反抗!”
太监眼神梭巡几回,压低了声音答非所问:“你可是姓胡,住在废殿,是大内的镇魂大仙?”
此时却吹来一阵小风,猫儿立时有些迷糊,盯着那太监看了半晌,反问道:“我是不是姓胡?”
太监一愣。
猫儿却纠结上了她的姓。
她纠结姓什么来着?
她上一世好像不姓胡?
她转头四顾,瞧见宫道上盈盈行来一位姑娘,立时踉跄着凑上去,先挤了一个笑出来,将将要张口问话,那窈窕姑娘眼神转瞬间凌厉如箭,狠狠瞪了猫儿一眼,手臂立时一扬。
“咣”的一下,极近处脆生生的起了个什么声音。
猫儿有些怔忪,一时忘记了要询问关于她姓名的话题,脑袋一歪,悄声同眼前的姑娘道:“你听,方才有什么声音呢。”
楚离雁冷笑一声:“你喜欢听?本姑娘再送你几声。”
话毕,手臂再一扬,连续三四声“咣咣”声在猫儿耳边响起。
醉九丹麻痹了她的痛觉,也麻痹了她的反应。
但她终于于醉酒中,思维有了些许反应。
她转头朝着已坐起身、正怔怔然看热闹的壮太监问了一句:“她方才是不是打我?”
太监隔空指了指她面颊:“你好像……流了鼻血……”
猫儿用手一抹鼻下,再一看,一手嫣红。
有见识的人皆知,不能向饮醉酒的人找麻烦,因为这时他们是一根筋,冲动欠考虑。
这见识九成九来源于惹过酒醉之人的悲惨经验。
楚离雁很快就会增长这一见识。
猫儿一提拳头,嘭的一声。
楚离雁觉着眼睛有些酸,有些热辣辣。
还有些怔忪:刚才是不是有人揍我?
猫儿此时已收回手,再一挥出,直取楚离雁另一眼窝,紧接着笑嘻嘻的一拍手:“一对乌青眼,对称美。”
楚离雁自小没被人揍过。
她家中排行老小,在宠爱中长大。出行有丫头,打人都用不着她出手,自然有下人代劳。
她的力气用在宅斗中最多的,除了扇巴掌,也不过是用簪子刺人罢了。
第一回被人揍,内心的新奇只有那么一息,紧接着便被深深的屈辱占据。
她一掳袖子,猫儿已退去壮太监身畔,向他求证:“她是不是还想打我?”
壮太监笃定的点头:“没错。”
猫儿在醉酒中也动了回脑筋,十分机警的同太监道:“你去喊人,我来应付她。”
太监这才反应过来要唤人。等他一溜烟的跑离御花园,两位姑娘已经厮打在一处。
刚开始楚离雁占了上风。
她将猫儿紧紧按在地上,掐着猫儿颈子,恶狠狠问道:“说,那日在马车里缠着表哥的贱蹄子,是不是你?”
猫儿百忙之中抽空想了一回,没想明白。
什么马车,什么表哥,什么贱蹄子啊!姑奶奶醉了你知不知道?
然而醉酒之人,除了在自己醉了的事情上持否定态度之外,在旁的事上都要充大头。
她脑中糊里糊涂想:不能被人看扁。
此时楚离雁看她面脸通红,眼神迷离,立刻重复:“说,那日在马车上死缠表哥的,是不是你?”
猫儿呲牙应下:“是姑奶奶,一点儿错没有。”
楚离雁恨的要死,进一步逼问:“说,在桥下和他纠缠的,是不是你?”
“是姑奶奶!”
“在围猎营地里和他厮混的,是不是你?”
“是姑奶奶!”
“在温泉别苑池子里乱来的,是不是你?”
“是姑奶奶。”
“在这园子的阁楼上,白日宣银的,是不是你?”
“是姑奶奶!”
“很好!”楚离雁瞅准边上的一根树枝,扑过去就要拿来划猫儿脸。
猫儿趁她翻身,一使力就占据了上风。
她学着楚离雁方才的动作,紧紧抓着这位娇小姐的颈子:“说!”
说什么?
她有些怔忪。
她不是个好奇宝宝,她没有想要知道的事情啊。
然而人到了这个地步,必须输人不输阵啊。
她立刻续道:“说,你是不是中意他?”
他是谁,她没有说清楚。
楚离雁已迅速认爱:“没错,本姑娘中意他一辈子。”
猫儿却嘿嘿一笑:“没门,他是我的。他给我送炭石,送衣裳,还准备醒酒汤。他中意的是我!”
楚离雁立刻被嫉恨冲昏了脑袋,只“啊!”了一声,就同猫儿厮打在一处。
舞台硕大。
两人一路顺着宫道翻滚,不知厮打了多久,纠缠到了一处宫殿门前。
院里檐下,站着的随喜有些为难。
花匠自送来信,他就在考虑要不要出手解救胡猫儿。
这只猫怎么回事?那醉九丹,醉不住她?怎么这般能闹腾?
此时藏在檐下的暗卫悄声问他:“出不出手?事情闹大了,三那边只怕会起疑。”
随喜低声问:“主子到了哪里?”
暗卫答:“半柱香之前的消息,主子才进了城门。”
随喜思忖着,早上胡猫儿在皇上面前阴差阳错阻拦了泰王的好事,最迟明日,泰王那边必要生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