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哒哒而行,再行了两刻钟,到了府衙附近。
两人下了骡车,萧定晔先走开了几步,猫儿便向车夫提前预付了回程的银子,站在骡车边上同车夫攀谈起来“今年怎地同往年不同?去岁我夫妻二人来江宁做买卖,世道还不是这般。”
她虽问的含含糊糊,骡车车夫答的却不含糊“从今年二三月起,江宁便多了诸般管制,对小买卖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可是又有何法子,上面行事,难道还要管我们小老百姓怎么想?”
猫儿心里一慌。
二三月,正正好就是她和萧定晔在衢州开始被通缉之时。
未成想这江宁知府非但不是纯臣,执行泰王的命令还执行的相当到位。
她探问道“大叔可知因何事而管制?若几年都要这般下去,我那买卖却要换个地儿。”
车夫摇摇头“只知是要捉贼人,究竟是什么贼人,我等老百姓却并不关心。口袋中没有几个银子,那贼人纵然是要偷盗,也偷不到小的身上来。”
猫儿听得越来越心慌。
果然是要捉拿她和萧定晔。衢州发出的缉令上,便称她二人乃贼盗。
她装出个等萧定晔等的心烦的模样,先打发走车夫,抬腿便往府衙而去。
她心中虽着急,可却竭力控制着速度,垂首慢行,谨防引起四周衙役的注意。
待到了府衙正门处,未瞧见萧定晔的身影,便又缓缓往边上寻去。
半柱香的时间后,萧定晔急匆匆从一处支路而来,面上还不算慌张,牵着猫儿低声道“走!”
两人将将行过两步,身后便追来四五个衙役,大喊道“站住。”
萧定晔手腕一抖,甩出几颗石头粒,将几人定住,两人拔腿便跑。
往前不过跑出几步,身后又有了追赶声。
萧定晔侧首瞧见一处小道上停着一辆普通桐油马车,车辕上车夫攥着马鞭无聊等待,显见车里暂无乘客。
他搂着猫儿往前几跃,轻轻撩开车帘,先将猫儿塞了进去。
她着急道“你不进来?”
他摇摇头,低声道“进去藏好,莫出声。”
正要绕去车辕先将车夫绑了、夺车先逃开,周遭却已传来人语声。
他倏地住了脚步,也跃进了车厢。
车厢里空空荡荡,除了长椅上搭着一块薄毯,全无可躲藏之处。
他当即将猫儿护在身后,一只手往袖袋中一探,已覆在装在袖袋中的一处硬壳子上。
那硬壳上有个按钮,只要他用力将按钮压下,就会有牛毛钢针顺着手臂飞出。
以他的准头,来者定然瞬间毙命。而在府衙四周行凶,他和猫儿必定危机重重,随时都要再次暴露。
马车帘子从外撩开一道缝,藏在车厢里的两人几乎能瞧见外间人的身影,那帘子却又倏地落下。
远处起了一声妇人的呼喊声“青竹,给阿娘的秋梨膏可带上了?”
马车跟前的妇人扬声回道“都带着,你莫操心。”
远处的妇人不知说了声什么,再没了动静。
车门上的帘子倏地被从外撩起,名唤青竹的妇人一边转首同车外的下人吩咐着何事,一边抬脚踏上车厢。
颈子上忽的一凉,有些微痛。
一把匕首顶在青竹喉间,藏在车厢里的青年冷声道“快上车,不许出声,否则,莫怪刀剑无眼!”
车厢里光线阴暗,车窗外透进来的些许亮光打在两位年轻人的面上,映照出些前程过往的瞬间。
背光而立的青竹轻转眼眸,目光从眼前青年的面上转去他身后的姑娘面上,又重回青年面上。
长眉入鬓,薄唇紧抿,目光冷然,通身皆是令人压抑的气势……
她的后脚轻轻一抬,顺从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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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老人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