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场亲事,令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二十六门派,经济实力有了雪上加霜的趋势。
好在始作俑者不打算长住。
诸门主嘴上说着“舍不得”,内心却纷纷长舒口气:“终于要走了……”
靠近山寨门的一片空地,百花寨的弟子们将七八麻包的荼蘼花花瓣装上罗家车队,用干草等细细遮掩过,萧定晔方同小罗公子叮嘱道:
“花瓣送去铺子,只能交由一位名唤‘明珠’的掌柜收货。她若问你旁的事,你尽管说。可若旁人问起,却不能透露此间消息。”
他忖了忖,补充道:“罗公子既然行商,便该知商场如战场,若旁人知晓百花寨搭上了那胭脂铺子,半途截走了主顾,寨子里丢了大买卖……”
小罗忙忙扌包拳道:“在下明白,罗家经商,声誉第一,一定会守口如瓶。”
萧定晔点点头,又道:“送货的银子却无法先给你,待你去了铺子,明珠掌柜会双倍付你银子。”
到货付款的买卖,罗玉也常做,并不吃惊。只要货在自己手上,就不怕对方赖账。
此时,会客厅里,猫儿望着乌兰寨主:“此前我所问的问题,寨主可想好了如何回答?”
乌兰寨主艰难道:“如若有人真的捉了小女,逼迫山寨同圣女反目,属下……”
她抬眼望着猫儿,眼前的姑娘面上虽挂着浅笑,她却捉摸不透这位圣女究竟要听什么话。
猫儿顺着窗外瞧见远处的萧定晔已经同罗公子谈完运送花瓣的事,正在转头往这个方向看来。
她虽知他不一定能看到她,却也不知不觉中给了他一个笑脸,半晌方收回目光,转头望向乌兰寨主:“你莫为难,我只想听真话。”
乌兰寨主额上已浮起层层冷汗,被她如此一鼓励,终于硬着头皮问道:“属下只有此一女,视作心肝。泰王真若掳走她,圣女可愿想尽各种法子,帮助属下救回她?”
猫儿正色道:“你既然担了‘圣女’的名头,怎能不护犊子?泰王是我的仇人,我必不能让他好过。”
乌兰寨主点点头,也诚恳的望着猫儿:“如若小女被歹人掳走,属下当先会同圣女求救,好救回小女。如若无论如何都救她不回,属下万不得已之时……”
她吆牙道:“只能先向泰王就范,再徐徐图之。圣女同圣夫曾用心口血救过小女一命,此大恩大德属下不敢忘怀。等救出小女,属下自会已命抵过……”
猫儿点点头,对这个不完美却真实的答案,略略有些满意。
如若乌兰寨主说她会不顾女儿性命去拥护圣女,用这种虚假的答案打发猫儿,猫儿反而会失望。
猫儿正色望着乌兰寨主,低声道:“你记住几件事。
第一,如若事情顺利,未来一年里,将会有人寻来,打听我同圣夫的消息。
第二,如若来人面白无须,是个太监,便请你转告他,我同圣夫的落脚处,会在北边。”
至于北边何处……
她忖了忖,道:“便说,我等去北边寻四皇子的一位心上人。你可记下了?”
乌兰寨主忙道:“圣女放心,属下一定将话传到,一定不会传错人。”
……
山寨寨门处,几位门主守在门口,将各包袱皮稳稳挂去两匹马背上。
诡道门门主趁着还有时间,又向萧定晔讲述了一回送给他的数种暗器的用法。且态度之和蔼,耐心之充足,实在令人动容。
萧定晔含笑睨他一眼:“门主放心,我同贵门派达成的买卖约定,一定生效。”
诡道门门主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干笑两声,揶揄道:“圣夫真要带着圣女一起上路?不若留在寨中,我们大伙定会好好孝敬圣女。”
萧定晔一个眼风杀过去:“你莫拖老子后腿,谁敢阻挠我带她走,或对她心有不轨,我抄他满门。”
他的话讲讲说出来,站在圣药门大门主身后的库狄小郎中面颊几番抖动,忍了几忍,终于鼓起勇气为自己辩解:“属下只中意年岁比我小的……”
萧定晔冷哼一声,咕囔道:“那是你不知道成shú_nǚ子的妙处!”
此话一出,又觉着自己的应答很不对,高声做出新的威胁:“你最好连女子也莫中意,否则……”
库狄郎中往自家师父身后连连退了两步,一时觉着做人极难。
为了同圣女避嫌,他竟到了连女子都不能中意的地步。
他师父一如既往的小声劝他认怂:“男子好,男子比女子好处多多……”
远处青石板路上,乌兰寨主陪着猫儿行到寨门处。
猫儿环视众人,心下一瞬间起了些叹息。
眼前这些人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然而对她却是真的好。
她孤零零在此世间,虽本性多疑,却也渴望人间真情。
她的目光经过唯唯诺诺的库狄郎中时,不由笑了笑,抬手从发髻上摘下金簪,戳破手指,挤出几滴血,染在随身巾子上,同小郎中道:“这些可够了?”
库狄郎中一时喜出望外,立刻将萧定晔的警告抛之脑后,疾步上前,将将伸手要接过猫儿的巾子,却听的一声咳嗽声。
那咳嗽声虽低沉,对他来说却不啻于一道炸雷,立刻让他忆起了此前被人塞进石头缝里冻了一整夜的悲惨往事。
他倏地缩回手,脚下想要走开,却又壮着胆子在原地徘徊。
那可是圣女的血啊,带着神秘气息的圣女的鲜血啊!
猫儿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