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整整持续了半日。
到这个晌午时分,终于可以确认战事已停。
除了个别歹人还隐匿在山谷中,绝大多数已成了死尸一具。
老幼寨民与妇人们先回了山寨。
汉子们兵分几路,一路查探着各处,将潜藏的歹人寻出来;一路继续保护河水源头,谨防被歹人投毒;一路将敌人尸首堆积成几堆,点火焚烧。
只做完这些事还远远不够。
此次山寨被围攻,暴露出最大的问题便是,整个山寨的危机防范意识太过薄弱。关卡有,人也有,全都不顶事。
“另一边”此回攻打山寨不成,今后定然还会来犯。如若不想投降,就只能武装自己。
萧定晔未想到和猫儿在战事结束当天的拥扌包,会是此后半个月的最后一回。
他自想起来许多事,便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同她说。
然而此后,莫说他和她没有机会拥扌包,连再见一面也难。
自战事结束,他来不及躺着养伤,便受着诡道门门主的相请,投入到了整个山寨各种关卡的重建工作中。
他自小熟读兵法,又看过多少名将守城的案例,对城防建设简直太过熟悉。
诚然他现下还有些许事情并未能想起来,然而他能忆起来的事情,已经极够用了。
他带着诡道门弟子,沿着二十六门寨民分居的整个山谷,一处处检查旧关卡,重设新关卡。当日到哪个寨子,便在哪个寨子用饭歇息。再没有机会回百花寨。
猫儿也并未闲着。
经此一事,她从她的角度也认识到了二十六门的重大问题。
穷。
一文钱憋死英雄汉,这二十六门派便是再有才,不能变现,一切都白搭。
她向乌兰寨主问道:“不是说王三同整个凤翼族都有买卖来往?怎地寨子里还这般寒酸?”
乌兰寨主叹口气道:“寨子里多数都是自给自足,家家以物换物,聊以度日。待余下的物件拿去换成银钱,买不了几样物件儿,便又没了。”
她试探问道:“圣女此前曾提及,能为百花寨牵线胭脂买卖,何时可成?”
这几日天色转晴,山寨中许多花是冬日开放,将百花寨点缀的花团锦簇,一片富贵。
猫儿转头问道:“如若为你牵线,你等打算如何将花运送出去?可能运去京城?”
乌兰寨主摇摇头:“此去京城遥远,且听闻上京之道已被封锁了大半年。除了官员同行,寻常百姓便是能通过几处州府,也没法到达京城。”
猫儿又问:“龚州呢?或是衢州呢?”
乌兰寨主道:“衢州倒有些门路。”
猫儿双目一亮:“何种门路?路子可牢靠?”
如若能跟着百花寨的人进衢州……她和萧定晔就算是回到了自己地盘,再不用疲于奔命。
萧定晔想要打泰王也好,还是回京也好,必然有随喜等人相配合,比现下孤掌难鸣的局面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此次萧定晔带着丁勇们护山寨,全身没有一处不带伤。
便连面上,也有轻微伤口。
如若这些丁勇们像随喜等人一般武艺高强,哪里还需他出手?即便要他出手,那也是最后擒贼擒王的时候。
他受了伤却并未如何休息,便投入到了重建防守之事上。
她多么想见他,想看看他的伤处可止血,可愈合。
她刻意蛊惑道:“如果能去衢州,赚银子不是问题。”
乌兰寨主高兴道:“从山谷中出去,一路往南,过了江宁,再往北。便能饶去衢州。来回只需两年!”
猫儿饱满的心思立刻漏了气。
来回两年,便是半程只有一年,她还不知自己想法子?何必要占百花寨的便宜?
她垂肩半晌,又违心鼓励道:“愚公移山的精神十分难得。寨民们只要日日少吃半碗饭,就还能再坚持活两年。等那时候有了银子,我等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乌兰寨主听出她话中的揶揄,讪讪道:
“凤翼族入仕的官员也不少,但多数都出自‘另一边’,我等想蹭一蹭关系,以前还有些可能。现下才拼过一回你死我活,想要另一边的人相帮,只怕自己先要送命。
倒是南边有些州府,有我们的人。圣女可能与南边的胭脂铺子搭上关系?”
猫儿摇摇头,叹了口气,又道:“无碍,先将不能换钱的花朵铲除,腾出地来。等开了春,就种海棠、玫瑰、月季等常见花朵。等花开后,采摘又晒干,也需要时日。说不定那时道路已通,天下太平,是便是百花寨发达的时候。”
她见乌兰寨主还有些疑虑,便又强调道:“妆粉之事上你放心,我同北地数家妆粉铺子的东家相熟到同穿一条裤子,妆粉之事绝无问题。”
二十六门派,银钱方面窘迫的山寨,不在少数。
虽说天下买卖之理相通,然而真正要深入其中,行行都存在诸般差异。
猫儿本着在前世所看到的一些买卖手段和常识,再融合着这一世她做买卖的心得,也日日同各门主互相磋商赚银子的门路,忙的脚不沾地。
一晃半月已过,膳食门的门主前来邀请猫儿前去指点。
猫儿虽是个不惯于享受的,可她在宫里时,也曾享受过御膳。且萧定晔还常常带她出宫寻觅美食。
她在吃食上倒是有些经验。
天下人皆要吃饭,做吃食买卖看起来简单,实则大有文章。
像路边支个小摊卖餐饭,面向贩夫走卒,只能